頓了頓,崔疏桐揚起臉,淺色的瞳孔清澈明亮,連一閃而過的赫然都清晰可見,“最近有沒有不舒服?”
越綏回憶起當時随口編的謊話,悶悶地應了聲。
沒想到崔疏桐湊過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問他,“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這麼短暫的接觸,對于真患者來說當然是沒效果的,但崔疏桐能主動做出這樣的行為,已經是一種進步,但越綏并不需要進步。
他垂下眼,語氣平淡地說,“好很多了,謝謝。”
崔疏桐抱着他腰的手不自覺收緊,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年輕男生顫抖的睫毛,顯然他說的不是真話。
“是我的粉絲又找你說什麼了嗎?”
之前在酒店的對峙還曆曆在目,崔疏桐第一反應是他們說了什麼,“你不用在意他們的話,他們并不了解你……”
越綏搖頭,“他們沒有找我說過什麼。是我自己覺得…太麻煩你了,我後來去了解過你的症狀,原來和我接觸對你來說是那麼痛苦的事,我還一直勉強你幫我,是我太自私了。”
他眨了眨眼睛,絞盡腦汁去想難過的事情,率先想起的卻是一張讓人手癢的臉,拳頭不自覺攥緊,差點破功,好在崔疏桐沒發覺。
既然哭不出來,越綏直接放棄了,他别開眼睛避免眼神交流,繼續說,“其實我今天是想跟你說,我騙了你,我的病不是一定要你才可以,是我自己…想要你幫我。”
“我也不是你說的好孩子,如果可以我想一直瞞着你,但是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越綏抿了下嘴唇,眼眶裡終于擠出一點眼淚,他低頭的一瞬間,眼淚正巧落下,“對不起,我會在今天搬出去的。”
崔疏桐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對上他泛紅的眼睛,心裡瞬間湧上酸意。
家裡有錢,自小在外孤立無援,還能不被欺負不被勒索地長大,崔疏桐當然不蠢。什麼病的藥會精準鎖定到某個人呢,他這麼罕見的病症都是無差别抗拒每一個人的接觸。
但還是動了恻隐之心,因為他知道遊離在親人之外的感覺,而且他很……很難抗拒被他需要的感覺。
特别是當時,那雙眼睛緊緊鎖定他,懇求的聲音像一圈圈的棉花糖将他包裹,頭暈目眩地讓人分不清是疼痛還是其他。
或許是早已知道實情,崔疏桐并沒有被欺騙的感覺,他隻覺得心疼。
崔疏桐的手指擦過男生的眼尾,卻被不留痕迹地躲開,他的手頓在原地,絲絲縷縷的痛感摩擦着他的神經。
這時候說什麼小綏都不會相信,況且他本來就不是善于言辭的人,既然這樣……
崔疏桐心一橫,雙手捧住越綏的臉,他感覺到手指僵硬地發麻,甚至一度蓋過了疼痛。
“我在幫你,其實你也在幫我脫敏不是嗎……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搬出去。”
他說完直直親了上去,學着記憶裡的樣子伸出舌頭去舔。
越綏的背後是牆,他反思自己每一次都挑了個好地方,被困得嚴嚴實實……然後歪頭将對方的舌頭抵回口腔,加深了這個吻。
越綏的手還虛虛放在口袋裡,沒有采取任何桎梏的動作。他半垂着眼,掃過那張臉上蔓延開來的潮紅,在崔疏桐站不穩的時候單手攬了一下他的腰,卻沒有給一個穩固支撐點的意思。
額頭相抵的時候,越綏問他,“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我沒有聽懂。”
崔疏桐暈乎乎地看着他,看見他嘴唇張合,似乎在說話,但他聽不清。他的手舉得又疼又累,輕輕向後抱住了越綏的脖頸,和他貼得更近,呼吸交錯間,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會再吻在一起。
以往的經驗告訴崔疏桐,他快失去意識了,應該趕緊解除任何身體接觸,但他就是不想松手……怪不得發燒的時候他會抱着對方親個不停呢,他現在也很想這樣。
貼在一起的額頭仿佛火燒一般,燙得他整張臉都紅了,他迷迷糊糊地想起吧台上的蛋撻,那是他擔心自己燒菜太慢,專門做來墊肚子的,從超市送來的時候蛋撻液還凍得結實,隔水化了好一會。
崔疏桐張了張嘴,想告訴他餓了先吃點墊肚子,可惜話沒說話出口,就眼前一陣發黑暈了過去。
越綏把軟倒在懷裡的人抱起,放到沙發上就想走,黃色預警又一次彈了出來。OK,他轉頭進卧室取了一條毛毯給崔疏桐蓋上,終于拎着提前收拾好的行李,順利地走出了大門。
舔了舔嘴角被咬出的傷口,雖然還是沒吃上飯,但他心情意外地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