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進不了小區延誤治療是有擔責先例的,但目前沒有業主聯系他們,保安不得不照例進行詢問。
好在下一秒一個年輕的男生跑了過來,整個保安亭頓時松了口氣,立刻放行——同時讓兩位業主聯系他們,将其錄入常住名單,并且雙方似乎還不知道對方的存在……物業部不允許議論業主,但這件事還是讓大部分員工記住了小帥哥的臉。
越綏坐上保安的觀光車在前面帶路,救護車跟在幾米之後,閃爍的藍色應急燈在深夜裡格外矚目。
鳴笛聲在接近住宅區的時候就已經關閉了,此刻安靜得可以聽見冷風吹過樹間的細微響動,越綏繃着臉,收緊的下颌線在車燈裡顯得有些模糊,身上冷淡嚴肅的氣壓讓保安不自覺握緊方向盤,把這輛普通觀光車的速度開到最快。
随行的醫護下車前就準備好了急救藥物,救護車還沒停穩,兩人就帶着東西下車,跟越綏一起直奔電梯。
剩下的司機下車将擔架拖至門口,等他們一把病人帶下來就能送上車。
保安将情況複述給物業經理,對方正在趕來的路上,反複囑咐他有任何情況立刻告知。
許劭因可不是普通的業主,他手裡有金城的股份,說是頂頭上司也不為過。頂頭上司在自己的地盤出事……這簡直是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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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情況越綏已經在電話裡說過,但他到底不在現場,于是省略了一些從019口中得知的細節,隻說患者暈倒懷疑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
睡下兩個小時不到就被喊醒,他的眼下還能看見淺紫色的黑眼圈,皮膚白顯得尤為明顯。此刻他專注地盯着電梯跳動的數字,嘴唇抿成一條線,似乎壓着氣,唬人得很。
“叮——”
11層到了,電梯門還沒完全打開,越綏就已經側身走了出來。他冷着臉去看許劭因家的門,兩次錯誤後發現對方居然把密碼改了。
019完全不敢觸他的黴頭,立刻破解了門鎖,将新的密碼報給他。
進去後,他直直朝主卧的方向走,門沒有關實,推開後可以聞到很重的酒氣。
裡面沒有開燈,越綏借着走廊的燈光找到門邊的開關,啪一下打開,房間裡的格局完全展現在視野裡。
但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他的視線掃過空蕩蕩的大床,又繞着床走了一圈,空酒瓶堆滿了一地,其中一個空瓶子被他碰倒,咕噜噜滾到了床底。就是沒有許劭因的影子。
跟上來的醫護見狀,開始在外面搜尋起來。越綏直覺許劭因就在卧室裡,他喝了酒還吃了藥,還能藏在哪裡呢……
他的視線掃過每個可以藏人的地方,最後在角落檀木櫃和厚重窗簾的中間找到找到了抱着膝蓋昏睡不醒的人。
越綏立刻喊來醫護,協力将他擡到自己背上。
許劭因穿的居家服寬松單薄,手垂落的時候衣袖蹭上去半截,露出手肘上布滿細密的劃痕,有深有淺,看起來十分吓人。
越綏眼神頓了半秒,才托着人,疾步朝外走。
其實019說主角攻有自殘行為的時候,他是不相信的,幾次相處下來,對方完全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做派……甚至清醒到還記得家門密碼洩露,提前更換的事呢。
直到真的看見傷口,他才不得不相信,原來這個世界的主角攻受真的是病症患者聯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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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怪陸離的夢讓許劭因睡得很不安穩,他翻了個身,感覺到四肢的乏力,胃部火燒一般疼得厲害,消毒水的氣味似乎近在咫尺,熏得他頭暈惡心。
我睡着了嗎?他在夢裡問自己。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睡覺了,隻知道不管用什麼方法,頭腦依舊清醒着,閉上眼睛數了六千九百二十一顆星星,喝了牛奶,喝了酒,吃了藥,都沒有用。
所以他應該是醒着的……這樣想着想着,他居然真的艱難地掀開了沉重的眼皮,醒了過來。
輸液袋、輸液鐵,靠走廊微弱的光依舊可以認出,他身上蓋着的是醫院常見的白色床單。
許劭因很清楚地知道,他的失眠越來越嚴重了,醫生不斷地警告他,不要藥物依賴,安眠藥每次隻能吃一粒,平時要學會用運動、食補各種對身體無害的方法入睡。
但是沒有用,他依舊睡不着。睡眠不足地工作,讓他既乏力又厭倦,他的錢已經多到變成了一長串一長串的數字,是一輩子都不可能花光的金額,那為什麼還要把所有時間都花在工作上呢。
于是許劭因給自己放了一個假,試圖讓依靠健康的方式入睡。第一天沒有睡着,他十分平靜地接受了,第二天,他盯着安眠藥的藥瓶,吞下一粒後睜眼從天黑到天亮。
第三天,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或許中間睡着過,他不記得了。他隻知道感官越來越麻木,然後他看見了自己收藏的那一面牆的酒。
除了應酬時,許劭因幾乎不在生活中喝酒,但他卻意外地很喜歡收藏,裡面每一瓶酒他都記得它的産地和年份,每一瓶都價值不菲,其中一些還是交易夥伴割愛出給他的。
他看着那面牆,突然很想喝酒。他喝了很多很多,比跟家裡鬧掰決心創業,在酒桌被刁難時喝得還要多。他的意識更加不清醒了,起身時摔倒在地上,卻沒有感受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