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來用來簽合同的手，勾着年輕男人的手指，用從前嗤之以鼻的手段，把人留了下來。

***

得益于恢複得不錯，許劭因提前出院，當天正好是過年，索性就一起過節。

兩個人的廚藝加起來約等于零，在酒店預定了一桌菜晚上送上門。

金城的房子已經叫人打掃好了，但許劭因并沒有回去住，而是搬到了市中心的别墅區裡。這塊的别墅建得早，但維護得很精細，在市中心寸金寸土的地帶鬧中取靜，宛若世外桃源。

因為平時不住人，雖然可以拎包入住，但還是缺些必備品需要去超市買。

許劭因的司機全都放假回去了，他親自開的車，手臂上的傷口看起來比剛劃傷那會還可怖，好在是冬天，衣服可以全部遮住。

越綏懶洋洋地坐在副駕，今天太陽很好，照進車裡，落在他下巴上，時不時還會跳到他的脖子上。

他們去的超市也在市中心，是京州最大的超市，但離金城有段距離，所以越綏完全沒有想到，他會在這裡碰到主角受。

過年當天，超市的客流量比平時還大，推着車走慢吞吞的，買熱門熟食還要排隊等員工加熱。

這麼多人排隊，越綏有點好奇味道，也去拿了一盒。但是人太多了，擠得他很煩，于是許劭因讓他去邊上人比較少的進出口零食區逛逛，等他排隊熱好，再去找他。

因為價格誇張，口味更誇張，其中一排貨架前完全沒有人。越綏拿起一包字體跟畫畫一樣的東西，勉強從上面的圖案猜測出，這是大蒜和香菜的雙拼巧克力。

這種東西真的有市場嗎？他一臉不解地翻到反面，試圖看懂彎彎扭扭的字體。突然，一個人探頭探腦地貼到了他身邊。

越綏在他走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以為是同樣好奇的顧客，就沒怎麼在意。結果這個人很沒有邊界感地越貼越近，臉都快挨到他的肩膀上了。

“你……”

“小綏，真的是你。”

來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圍巾口罩疊在一起看着就呼吸困難，黑色的框架眼鏡下，是一雙标志性的琥珀杏眼。

就算是冬天，在超市這種封閉環境裡裹成這樣的也少見，越綏盯着他鬓角處，不慎從針織帽擠出來的幾縷卷發，“膽子這麼大，不怕被認出來？”

“我已經把臉全部擋住了。”

崔疏桐眼睛彎彎的，就差拍着胸脯保證。

越綏很想告訴他，擋住臉治标不治本，他的粉圈有一個專門研究他背影、走路姿勢…以及什麼樣的眼神代表的什麼心情的小群。

當時，原主因為過于出色的摳細節能力，還一度當上了副群主，直到後來私生屬性暴漏，才被踢出了群。

不過現在嘛……那個群已經變成了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私生大群。

“剛才看見你旁邊有别人，還以為看錯了……是提前回來了嗎？”

怪不得總覺得有人在看他。

他都把理由找好了，越綏當然沒有不用的道理，淡淡嗯了聲，朝不遠處望了一眼。

許劭因快排到了，雖然不擔心兩個人碰面的場景，但超市人多眼雜，和崔疏桐呆一起的時間越長，越可能出現麻煩的事。

越綏隔着衣服扣住他的手腕，問道：“東西買好了嗎，是自己開車來的嗎？”

崔疏桐點頭，注意到他的動作，順勢和他靠得更近，“他是你的家人嗎，我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越綏觑他一眼，“打招呼，現在？”

崔疏桐看他的臉色，改了口，“下次吧，這裡人太多了。”

在自助結賬區付完錢，兩人一路朝車庫走。

崔疏桐的車停在角落，聽他說，因為不敢停上面，他在地下車庫等了很久才等到一個車位。

這倒是方便了越綏，他拉開車門，把人和東西一起塞進車裡，撐着車門囑咐，“直接回去，有事打我電話。”

說完關上車門就要走，情急之下，崔疏桐抓住他的手，“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同時019小心翼翼地探頭，它的球身變成了粉紅色，預示着越綏的人設有崩的迹象。

他不爽地啧了聲，把人從駕駛座拽出來推進後座，動作透着一股不容拒絕的強硬。

崔疏桐當然不可能拒絕，特别看見他也彎腰進來之後，趕緊拆掉圍巾和口罩，期待地喊了句“小綏”。

車身微微傾斜，一隻手扣住他的下巴，sui的音節被鋪天蓋地的吻吞沒。他不安地抓住越綏的衣服，上次暈倒醒來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場景，無疑給他留下了陰影。

滾燙的氣息壓過了細密的疼，他微仰着下巴，努力睜開眼睛，出神地盯着越綏。

每次接吻的時候他都喜歡半垂着眼，低垂的睫毛掃下一小片陰影，落在他的臉上隐隐綽綽，訴說着若即若離的漠然，就好像他并沒有說的那麼喜歡自己。

想到這裡，崔疏桐忍不住撐直身體去追他的吻，下一秒被人捏住了後頸。

“你麻煩死了。”越綏的聲音很低還帶着啞，但在狹窄的車内十分清晰，“再随便亂跑，我會把你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