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的離開像一個醒目、清晰的訊号,他走的無聲無息,卻引發了很大的震動。
連切原都感慨起聚散終有時。沒心沒肺的人臉上竟挂着怅然,和平常大不一樣,莉莉驚奇地盯了好久:“你怎麼忽然走起憂傷路子了?”
雖說在憂傷,可絲毫沒影響到他下手的無情和狠辣:“就這?你弱雞到我都不好意思用全力了。”
屏幕上飛動無數隻戰艦,讓人眼花缭亂,看不清楚,而莉莉正和他打遊戲,聚精會神,噼裡啪啦就是一頓激烈輸出。
手速這種東西,跟網球球感一樣常練常有,她許久沒摸過遊戲手柄,被打的灰頭土臉都不足以形容。看着雙方比分,不由臉色發青:“你小子是不是開挂了,這分差就離譜。”
“是你退步了太多,蠢莉莉。”他語重心長,“有道是停滞則生疏,不要變成三日坊主喲。”
被切原如此如此教育一通,莉莉目瞪口呆,以為這人被真田上身了。難道是立海大缺員忽然讓他成熟起來、懂得肩負責任了嗎?她這個外人都差點熱淚盈眶。
弦一郎,你可以安心了。
“一定是我手還沒好,等我養好了不把你打個滿屏開花。”她很有氣勢。
手柄忽然被人輕巧地抽了出去。
身旁軟墊下沉,有人坐了過來,興緻高昂:“借我玩兩盤不要緊吧?”是種島修二。
“請便。”她立刻站了起來,給對方騰出位置。
“喔,你也坐,哪有把人趕走的道理?”他沒看她,低頭開始娴熟地擺弄手柄按鍵,笑嘻嘻道,“我和他關系很好,别和我客氣哦,看我來給這位小哥上一課。”
切原有疑惑就問:“和誰關系好?”
“高中部的入江奏多。”她言簡意赅。
“那個天天吹薩克斯的對吧!一到晚上就開始演奏惡魔の鎮魂曲。”他迅速鎖定人選。
又中二了寶。
“噗!……他和我都是舞之坂高等部的。”種島被他的描述笑的不行,别的話倒是沒多說。
他眼神明亮,有種閑散的氣質,卻忽然和她眼神交彙了一秒,帶了點懶洋洋的笑。
切原沒搞明白他倆是怎麼建立關系鍊的。但下了球場後,他可不是愛動腦、愛刨根問底的性格,一心隻想打遊戲,巴不得有高段位的人陪玩,頓時在背景裡燃起熊熊烈火:“我們王者立海,打起遊戲來也毫無死角!”
種島笑起來:“這不巧了麼,我最擅長的就是射擊遊戲~”
“那來決鬥吧,極難模式!啊不,直接上地獄模式。”他叫嚷着。
他真的有變成熟嗎?莉莉看他熱血沸騰的模樣,懷疑了兩秒,決定将前言收回。
遊戲開始,屏幕上的敵軍像飛舞的蒼蠅,雜亂無序,甚至還在加速撲來。種島笑着,顯得很遊刃有餘的樣子。手指間的動作比巧克力還絲滑,比屏幕上的光點還讓人眼花,在他的操作下,戰機急速避過重重障礙,将面前的一連串敵人打的粉碎。
“别心急呀。”他低聲笑着說。
切原立刻發現對方不好輕易搞定,頓時坐不住了,上頭了,開始集中爆發:“我不發威,真以為小爺我好打發!”
乍一看,白毛黑皮和白毛紅皮還怪搭的,不搞個雙打試試麼。
莉莉盯着兩人華麗到極緻、也快到極緻的交戰,目不轉睛,心潮澎湃,沒發現那個用着她賬号的選手,在超高速對決中很有閑心地朝這個方向瞥了一眼,似乎是覺得旁邊有個兩眼炯炯的觀衆——相當有意思。
轟的巨響,她在爆炸炸出的閃亮裡,趕忙側過頭去:太刺眼了吧,這遊戲怎麼不做個光敏性癫痫的警告。
隻是這個側頭,讓她發現有人在看她。莉莉毛骨悚然,嘴邊的笑意頓收。那人照常披着他的外套,抱臂倚靠在大門口,神色如常地注視着她,無聲無息,不知道呆了多久?
見她忽然轉臉過來将自己逮到,他不慌不忙,朝她微微一笑,神色異常柔和。
另一邊,種島已經完成了全面狙擊,正神清氣爽地把手柄還給她,也看到了不遠處的人:“哎呀,是幸村?你種的薔薇很漂亮,非常受歡迎哦。”
“多謝誇獎,我用了特制的肥料。”幸村把目光轉到種島身上,也笑。
兩人融洽攀談中,而切原解鎖了同款鐵青臉色,坐在沙發上生悶氣,覺得不可思議、如墜夢中:剛剛發生了啥,自己怎麼會輸的這麼快?
“我不信!再來一局!”
“好說好說。”種島非常悠閑地同意了,“……嗯?”
忽然之間,他準确接收到莉莉的目光。
黑眼珠裡寫滿了欲言又止、滿懷同情。
切原看着他倆眉來眼去:“幹嘛?”
“沒事,你們加油。”她趕緊走開。切原沒打夠、沒赢夠的時候,是不會放人下牌桌的。
想溜。隻是有人把門擋住了,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倒是輕飄飄地笑着發出邀請:“要去看看我種的薔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