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月璀璨。

陸狸立在月華下，手裡空空蕩蕩。

他笑了笑，轉過身想回去，不遠處的花叢裡，蕭蘊一身白日的衣服正安靜地看他。視線對上，蕭蘊也不說話，懶洋洋地捂住嘴打了個哈欠。

前面是個不大的池塘，荷花在月下沉睡。

陸狸走到蕭蘊身邊，蕭蘊又聞到了他身上的一絲木香，混合着清透月色。

她放慢步子。

陸狸停下：“不困了？”

“不困。”蕭蘊望向他，眼裡是他關切的表情，暗暗掐了下手指，“陸狸，如果你以後成親了，你還會護着我嗎？”

嗓音清朗，還帶着埋怨。

“為什麼不會？”陸狸說，“再說往後蘊兒身邊也會有很多人護着，也許到那時候就不需要我了。”

不會，不會的。

蕭蘊心裡一酸，卻并未說出來，她隻道：“那如果有人欺負我，你還會替我出氣嗎？比如，比如我的那個驸馬，要是他萬一欺負我，你是幫我還是幫他？”

“自然是幫你。”陸狸絲毫未猶豫，“他真欺負你了？”

怎麼看都覺得不像那種人。

“沒有。”蕭蘊将目光從他驟變的表情上挪開，望向水面，“隻是人心易變，我又不了解他，以後會怎麼樣誰都不知道。”話鋒一轉指責他，“你說的好聽，真到了那時候你才不會幫我！”

陸狸一時無言，随着她看月亮，蕭蘊卻不肯輕易放過他。

“我問你，要是本公主和納蘭珠一起掉進水裡，你會先救誰？”

陸狸：“？”

他其實很想說一句，這個拿來比較的人為什麼會是珠珠，而不是沈清清。但沒有說，他手扶下巴，凝神靜思着，想找個借口。蕭蘊也不急，頗有耐心。

“先救你。”他說。

“我不信，你今天都護着她，以後肯定也會護着！”她撒潑，“你會先救她！”

“不是。”

“是！”

陸狸歎了口氣，不說了。

蕭蘊視野裡，陸狸緩步走到池塘邊沿，并沒有停下腳步，直接進去了。

騰起的水花不大，卻迷了她的眼，蕭蘊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投水了？？就為了這個，心虛地跳水了！！一個十多年未見的人，就那麼重要？

而水面已十分平靜。

蕭蘊急忙過來，對着銀鏡似的水面低呼，試圖從裡面找出來一個人來，隻有水波在腳邊徐徐蕩漾。

“陸狸！”

“大狸貓！”

忽然一串水花咕嘟嘟冒出來，他才舍得從水裡鑽出來，頭發衣服都已濕漉漉的，緊貼在寬闊的肩背上。

蕭蘊氣不打一處來，忍着想一腳把他踩回去的沖動，愠怒道：“你以為本公主就那麼小心眼？我才沒那麼無聊，她既然對你那麼重要，你直說就好了，難道你覺得我還會攔着不讓你救她？”

“我說了，會先救你。”陸狸浮在水裡，沉氣說道。

她下巴一揚冷哼了一聲。

陸狸說不過她，不理人了，幹脆一低頭又鑽回水裡去，凫水到稍遠處，在水下賞月。這種程度的水對他來說，如同遊戲況且夏日的池水不怎麼涼，底下甚至還隐約殘留着絲白日微弱的熱度。

蕭蘊隔着水面看他暢快遊走，更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