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黃泉一脈,南鶴猜測在豐都。
豐都,人間鬼城,在白澤山脈的另一側,是個埋于深林之下的城鎮,傳說是陰陽交界,商量後決定明日出發。
一時也沒什麼事,蕭蘊甯願閑着無聊都不願意往崔寒煙那邊去看一眼,珠珠也不去,陪蕭蘊逛街采買。
陸狸看崔寒煙可憐巴巴地躺着,除了送藥的小藥童,沒人願意搭理,隻得過來,星辰也跟着轉圈圈。
先前碰的花非普通的花,花大如碗,色彩濃豔,乃是絕命花,名作“擡頭看”,是用來看門的,毒性也烈,畢竟對于擅闖者,沒打算留命。
南鶴已經及時給他解了毒,隻是人還昏迷未醒。
眼看崔寒煙氣息已勻,陸狸從屋裡出來,星辰在後邊跟着,眼前是開闊的内庭,十年過去,院中的樹腰身又粗了一大圈,越發茂盛。
“将軍。”星辰憋了太久,此刻總算是再也憋不住了,“您發現沒有?崔公子對珠珠姑娘,總覺得不太對勁。”
陸狸沒說話,想起很久之前,就在蕭蘊把他踹進水裡那晚,她曾經跟他說過,她怕被人欺負,那個怕的人正是崔寒煙,而白天她剛跟珠珠第一次見過面,崔寒煙也在。
在他出現之前的那段時間裡,三個人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讓蕭蘊察覺到了端倪。
所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很可能心裡記挂着别人,說不出口,才暗戳戳想求他幫助,可後來在避暑山莊,兩個人甜蜜的很。真的就那麼喜歡,非要嫁給這個人嗎?
陸狸心裡扭成一團,分不出滋味,果然是太小了,還是個小孩子,怕是隻覺得對方好看,覺得好玩兒,不懂這樣的感情不珍貴。
“可珠珠姑娘明顯是不待見他,看來是無辜的。”星辰又說,畢竟珠珠姑娘喜歡的是眼前這位,喜歡的不要不要的。
“要不,要不将軍跟珠珠姑娘就試試,也好讓崔公子斷了念想?”星辰提議。
陸狸卻仿佛沒聽見,沒回應,蹙着的眉頭怎麼也松不開,直到聽見裡屋有輕微的動靜,才說了一個字。
“不。”
他不糊塗,清楚這些事不能用這種解法,隻會越解越亂,制造不必要的誤會。既然她确定要嫁,那他就把所有的障礙掃清。
兩人進屋見崔寒煙已經醒了,正扶床坐起來,虛弱着問:“陸将軍,珠珠姑娘是不是也跟您來了?”
陸狸眼眸明顯黑了一瞬,握拳要上前揍人,剛邁出一步,腰間被星辰死死摟住:“冷靜,冷靜!”
嘶喊落在耳際,陸狸恢複一絲神智,走到桌邊坐下:“出門去了。”他掃了一眼崔寒煙,“公主也在,是一起來的。”
“二皇子殿下暈倒在門口。”星辰補充,“這種地方的花不是一般的東西,二皇子來之前應該清楚,折花要送給珠珠姑娘,卻沒看到在身後扶着您的正是您的未婚妻。”
又說:“公主殿下可是氣的不行。”
床上的人臉一瞬變了,灰敗下來,微張着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起些什麼來。
“二皇子殿下不覺得,你多少需要跟我解釋點什麼?”陸狸正視他,開門見山說道,“你對蘊兒究竟懷着什麼心思?對珠珠又是什麼想法?”
還好兩個小丫頭相處的不錯,蕭蘊如今也沒有怎麼為難珠珠,這也是唯一令人欣慰的進展。
“你要清楚,我絕對不會允許她們兩個因為你離心,大晏也不會允許這種事!”陸狸語帶威脅,“如果你想要齊人之福,是找死。”
面對如此蠻橫而不客氣的責罵,崔寒煙卻沒有生氣,他好像被無形的力量定住了全身筋脈,連眼珠都不再動了。
陸狸啊陸狸,如果你知道這兩個人的心思都是落在你身上,你會作何感想?我?我不過是個沒人要的罷了,蕭蘊不喜歡,她也看不見。
崔寒煙仍是沒動,手指卻緩緩地掐了一下指尖,恢複神智。他沉斂下氣,說:“寒煙并無此意,将軍既然提起這件事,不若坦誠以告,不瞞将軍,珠珠姑娘的确是與衆不同,初見鐘情,隻是我已有婚約,身背雲曲與大晏的盟約,豈敢随心所欲?”
“公主殿下天真可愛,我不敢也不能對不住她,更沒有旁的心思,對不住另一個人,我早已對天發過誓,我這一輩子必不會負公主,若違此誓,必身首異處不得好死。”
“陸将軍和星辰公子都可以做見證。”崔寒煙手放于胸口,再度發誓。
陸狸臉色稍緩,外面有打招呼的聲音,是小藥童在清脆地喊“姐姐”。
“二皇子最好記住你今日說的話。”陸狸不再看他,出了屋門,迎面蕭蘊和珠珠一前一後從院外走過來,手裡提着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起來心情不錯。
陸狸對着蕭蘊隻說了兩個字:“過來。”腳步不停,知道她會跟着,果然一路跟着,跟到後院,這裡養了很多小動物,卻并不怎麼雜亂,幾口大缸裡開着睡蓮。
陸狸不說話,蕭蘊也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