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狸和星辰合力擋住追擊。

戚鐮腳邊一地死屍，眼睜睜看着崔寒煙消失，心知自己打不過眼前的兩個人。

他收起劍，不減笑容，越發張揚：“陸将軍，你的确武功高強，在下佩服，我很期待在戰場上與你一較高下，希望到時候你不要死的太慘！”

星辰大怒：“你找死！這裡可是大晏的國土，今天就讓你一較高下！”

戚鐮不屑，眼神輕蔑，對陸狸又道：“還有，陸離，陸大将軍，你也看到了，你的小公主可是被人背叛了，你這個好舅舅是不是要護着傷害她的人！還是要親手殺了崔寒煙為她出氣！我很想看！”他飛身消失在黑暗中。

陸狸拖着餘怒未消的星辰回城，跟去看崔寒煙的傷勢。所幸城中無事，蕭蘊在門外站着踢小石子，正等他們到來。

看見陸狸，她快步跑過來，抽了下鼻子，卻倔強地不吭一聲，把一肚子顯而易見的委屈盡數咽下去。

“怎麼站在這兒？”陸狸心疼地摸摸蕭蘊的腦袋，“怕嗎？”

蕭蘊搖頭，在他掌心裡輕輕蹭了兩下：“才不怕。”她往身後醫館看了一眼，“珠珠在裡面看着，血氣太濃了，不舒服，我出來透口氣。”

“今晚……”陸狸斟酌着怎麼說，畢竟有太多始料未及的事，比如她受的委屈。

蕭蘊打斷他的話：“他錯了，我看的很清楚，我才沒有選錯人。”語氣固執又淡然，“阿狸哥哥你不用多擔心，今夜之後我和他會好好成親的。”

因為不是為了小情而結合，所以不會因為小愛而分開，蕭蘊清楚，崔寒煙他會遵守諾言，而她也會，今天晚上所有的事都已過去了。

她冷靜下來時，陸狸總是不得不任着她的主意。他不再說，随她一起進屋，大夫早已經把重傷的崔寒煙裹成了個蛹，人昏睡着，還未醒過來。

走到門口，看到屋内珠珠坐在床邊微垂着頭靜默着，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住退一步。

“罷了，還是先不過去了。”陸狸放低聲音，過來找大夫，蕭蘊在後面跟着。

大夫是個面容溫潤的青年，年紀不大，看起來卻頗為沉穩，歎了口氣：“他傷勢太重，失血過多，能撿回一條命屬實是個奇迹，大概是有口氣怎麼也不肯吐出來，一直憋着，才撐了下來。”

陸狸側頭看蕭蘊，她正好也擡頭看向他，眼中光芒忽閃着，又是明又是暗。

大夫開藥去了，蕭蘊輕出一口氣，陸狸送她回客棧休息。

走之前蕭蘊想去見見珠珠，真見了面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珠珠手指攥着沾滿血的衣袖局促不已。

“本公主可不會照顧病人，交給你了。”蕭蘊語氣輕松，“明天過來換。”說完不再停留，跟着陸狸離開。

珠珠立在原地，眼看着一高一矮的身影走出門，身後跟着星辰，徹底看不見後，她轉身回屋，床上的人還昏沉着，沒有醒來的迹象。

最近發生了太多，她都還沒來得及好好盤算清楚就又出了今晚的禍。珠珠坐在床邊，雙手捧住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想些什麼。

屋内有藥材的清苦味道，混合着血的奇香，肆意飄蕩。

崔寒煙……

或許從她第一次救他時，就已經注定了會有今日，畢竟自己親手救回來的性命，絕對不會眼看着再次消失，如此豈不是白忙活？可他也救了她，賭命一般。

想起來他滿身是血對着她笑的模樣，珠珠心口直憋悶，她不傻，都這樣了怎麼還能看不出來對方的心意，可又如何？

崔寒煙，你既然什麼都沒說過，我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吧，什麼也不知道。你是公主的驸馬，而我想要的也不是你。

崔寒煙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清晨，睜開眼睛時腦袋裡一片混亂，全是昨夜的事，随後想起來自己昏迷時，有個人為他落淚。

想動卻全身都疼，忍不住想輕呼，一雙手伸過來扶住他，溫柔有力地把他按回去，下一刻，崔寒煙對上一雙眼。

她雙眼通紅着，想來是一整夜都坐在這兒沒有離開，身上還沾着他的血，早已經幹涸，如大片觸目驚心的花。她也不在乎，隻滿眼他。

“豬豬。”他吐出兩個字，隻有自己知道是個什麼心情，又高興，又難過，又愧疚于另一個人。

珠珠“恩”了一聲：“你是為了救我，我來照顧你理所應當。”端起一邊的藥碗，“陸狸和公主他們一會兒就會過來看你，你不能動，我喂你喝藥。”崔寒煙老實躺着，任她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咽下苦澀的藥汁。

“豬豬。”崔寒煙示意她自己想坐起來，珠珠小心地扶他起來，又坐回床邊叫她名字，“小豬豬沒事就好。”

聽見含着清淺笑意的聲音，珠珠眼圈卻控制不住又紅了：“崔寒煙，你……”她深吸了一口氣，“你是個很有福氣的人，你有後福，是大福。”

崔寒煙輕笑，往上看着房梁：“不是應該很倒黴嗎？”

“這不是你的錯。”珠珠辯解，“我救人可是很挑的，你是我挑的！”崔寒煙轉過頭看她，珠珠匆忙抿住嘴，生怕自己說錯話。

他的臉上也有紗布，很慘，嘴唇都是白的，瞳仁卻清亮，她幾乎能看見自己的影子，躲開眼睛不敢再看。

“你跟公主殿下，會幸福的，會很幸福很幸福，整個大晏都會為你們祝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