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大窟窿連小窟窿,大傷連小傷,以防生變,需要大夫在旁照顧。
蕭蘊過來時,崔寒煙正坐在桌邊,在吃藥。他臉色發白,看向她時總習慣性帶上一抹笑,此刻這笑容卻僵住了。
蕭蘊不在意,也扯出一抹微笑,走進來坐下,大夫朝她緻了意,拿碗出去了。
“我變醜了。”蕭蘊摸摸臉上的傷,“你後悔嗎?”
崔寒煙搖頭:“後悔什麼?”
“會留疤,不美了。”蕭蘊說,手被崔寒煙拉住輕放在他臉上。
“依然好看,不要在意。”他問,“怎麼弄的?”
“就是去爬山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滾到溝裡去了。”蕭蘊言簡意赅,不再多說,“再在此處休息一日,明日珠珠先送你回靈醫谷,成婚前這段時間就待在那裡!”
“公主殿下就這麼放我跟你挑選的未來小舅母單獨在一起?”崔寒煙掐她沒受傷的半邊臉,“你敢,我可不敢。
“不走。”
蕭蘊卻不怎麼在意,堅持送他走:“不是還有大師伯在嗎?他會盯着你的,我還有點事情要做,很快就可以過去找你彙合。”
腦中卻突然有一個極其極其荒謬的想法蹦出來,如果……在千千萬萬個不可能裡,崔寒煙能跟珠珠在一起,那麼她是不是也能有那麼一個可能,也可以被成全。
不想還好,一想隻覺頭疼,和陸狸嗎?那她怕是要做個女土匪,把他搶回家,還要綁起來免得他不聽話跑了。
最好下個藥……
崔寒煙還是拒絕:“你不用多管我,我不想做你的累贅,你隻管去做你想做的,等所有的事都結束,再來找我。”看回她的傷,“隻是不要再把自己弄傷了,我會心疼。”
“你不是累贅。”蕭蘊認真解釋,“若不是你,珠珠隻怕會有危險,你拼命保護了我的子民,作為大晏的公主,我很感激。”
兩人都不說話了。
有人敲門,是個年輕的女子,生的眉眼帶笑的樣子,手裡端着盤糕點。
“曲夫人。”崔寒煙朝女子微笑,對蕭蘊解釋,“這位夫人是曲大夫的妻子,醫術也很高超。”
蕭蘊細看曲夫人,總覺得眉眼間跟裴蘿嬸嬸有點像,也或許行醫的人身上總帶着一種相似的仁慈之氣。
“今日是七月十五,我們這裡宜吃鬼食,可不受陰氣侵染,百病不生,身體康健,你們雖是外地人,如今在這城裡,也入鄉随俗吧!”曲夫人把手裡的糕點放下,蕭蘊看到盤子裡是兩隻糯米餅,捏成小鬼形狀,圓圓的,原來這就是鬼食。
以鬼為食,确實可稱得上“鬼食”。
“這……是你做的?”蕭蘊盯着小小的鬼,一時沒忍住笑出來,對上曲夫人好奇的表情,連忙解釋,“好别緻!”
她蓦地想起來:“我能不能麻煩夫人一件事?我還有幾個朋友也一同在此地,不知道這個習俗,我想讓他們也分點福氣,你能不能教我?”
曲夫人含笑答應,去準備材料。
蕭蘊坐回來,望向崔寒煙:“你在這裡,倒是有意外的收獲,怪不得不想走。”崔寒煙滞了一瞬,扶住額頭無奈:“亂想什麼?”
糯米糕已遞到嘴邊。
“吃了它,百病不生,身體康健,多吃兩口。”蕭蘊說。
回客棧的時候,蕭蘊手裡提着自己親手做的糯米糕,走到客棧門前,正碰上陸狸,他手裡也提着東西,是幾盞荷花燈。
蕭蘊數了數:“怎麼這麼多?”
“還有珠珠的。”陸狸解釋,“到中元節了。”
蕭蘊晃晃手裡的東西:“我也剛學着做了個好東西。”
都坐下來打開紙包,珠珠“撲哧”笑出來:“這個小豬是我嗎?貓才是我的!”想去拿,一隻手卻先她一步拿走,“豬是你。”還不忘對自己手裡的糯米貓發表評價,“你阿狸舅舅那麼帥,這個……恩,醜。”
沒人搶的小星星歸屬分明,星辰咬掉一個尖角,裡面是滿滿的紅棗泥,邊吃邊忙着說:“我家将軍最帥!”
這馬屁拍的,根本沒一點必要。
蕭蘊要搶他的星星,他雙手護住不給,玩玩鬧鬧間吸引不少視線。陸狸也不多說,任他們去玩兒,視線落在手上,胖乎乎的貓眯着兩隻黑豆眼朝他吐舌頭,還真不是一般的醜。
“醜嗎?”蕭蘊湊過來。
“不醜。”陸狸說,見她正要得意,又補了兩個字,“才怪。”
“小醜貓。”
蕭蘊托住下巴:“那也得吃完,吃幹淨一個米粒都不能留,才能把小鬼全部封印。”
珠珠點頭,對着手裡的小豬總是不舍得下嘴:“這可是公主親手做的!”
陸狸隻說了一個字:“好。”一口下去,動作優雅地啃掉半個貓頭。
蕭蘊:……
是真難說話,也是真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