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休息室的面積很寬闊,擺了八張上下鋪,床上的被子疊得各有特色,它們的主人離開的時間并沒有很久。
辦公樓隔成小塊的玻璃窗看着比居民區整片的落地窗要安全許多,膠帶也好貼,祝穗禮扯開膠帶拉到底,用剪刀剪掉,然後上下左右重複動作,貼成米字。
機械化的動作沒耽誤祝穗禮思考,四年前當她領悟到蛛絲構造的困境,重新構建起真實和虛幻的屏障,随燕歸自然歸位,她也從“末日未來”的走向裡出來,進入原本的世界。
這次呢?
他們沒有人是女娲是神,沒法阻止刮風下雨,那能夠改變的“末日未來”是什麼呢,誰會是造成“末日未來”的劊子手?
常頌好……
常頌好有種說不出的抽離感,她在電梯門口依照直覺試探了下,好像有用,好像沒用。
祝穗禮的動作放緩,總不至于她在糊裡糊塗的情況下再和一些預備役“邪神”扯上關系吧。
她的運氣一般歸一般,她又不是災星。
醫院的水電都正常,他們在窗戶上貼膠布,任月寒用順來的幾個電燒水壺燒水,水壺的嗡鳴聲沖淡風雨交加的不安定感。
“我燒水了,這裡的員工不知道有沒有配備洗浴間,沒有的話,等會兒我們挨個去衛生間沖一下。”
物資小山東邊堆一堆,西邊堆一堆,随燕歸看着房間裡,走廊外,他們走了一路,東西堆了一路,不自覺咬緊牙關。
他的強迫症真的不是很嚴重……
“……你東西擺得真齊。”祝穗禮貼完膠布,随意一瞧,同種類的物資如同積木般整整齊齊地放在一起,沒拆封折疊桶的透明塑料包裝都捋平整壘起來,完美保證重心處在同一的垂直位面上。
祝穗禮想拿一個折疊桶,手離放好的物資區還有好長一段距離。
随燕歸警覺擡頭。
她僵住。
傍晚出來覓食的田鼠被藏在樹幹底下的老鷹鎖定。
此時的随燕歸沒有半點白天展現出來的紳士禮讓。
他在未整理區域抽出露營洗澡套裝,裡面配有折疊桶,捋平塑料包裝放到她的手心。
祝穗禮猶豫兩秒,拆掉塑料包裝袋,“你每樣東西留一個出來放在前面,我們好拿一點。”
他擺得過于整齊,拿的時候不小心推倒一個物資塔,負罪感怕是會油然而生。
“我找到幾個保溫壺,多餘的水……哪來的強迫症?”勉強拎五個保溫壺回來的謝明發出靈魂質問。
常頌好後腳進來,抱着一個養生壺和兩個吹風機,看見東西擺放的如此整齊,手心發癢,“好想打保齡球……”
燒水壺發出激烈的水開聲,開關鍵應聲而關。
“打你個頭,水開了,你們誰先去衛生間洗澡?” 任月寒往保溫壺裡倒水:“沒人說話,那你們兩個男的去三樓,節省時間。”
随燕歸推出新的露營洗澡用具與疊好的運動服,跟謝明說:“我理好東西過來。”
“那我走了。”謝明拉開折疊桶放東西,“你記得自己帶一壺熱水下來。”
物資至少有一半是亂七八糟堆在一起的,任月寒:“你看着東西,我們也先走了?”
随燕歸加快分類速度:“好的。”
淩亂無序的腳步聲漸遠,神出鬼沒的小黃雞從他的臂彎中鑽出來,“你該換套幹衣服,濕衣服穿久了會感冒的。”
“你怎麼沒跟去?”
“祝紅去了。”富貴挑中一個敞口、杯身比它高的杯子推過來:“你能幫我盛一杯水,用紙巾沾水幫我擦一下泥嗎?”
它一直躲在祝穗禮的風衣口袋裡,不知道哪沾來的泥巴。
随燕歸起身,燒水壺蓄上涼水沒燒兩分鐘,倒出來的水溫偏冷,“你不會進水嗎?”
富貴栽進杯裡從底部遊上來,身體力行展示它是防水的,“有紙巾嗎,幫我擦一下。”
随燕歸拆開一包不知道從哪拿來的洗臉巾,一張洗臉巾剛好包住富貴,他掌心的溫度穿過吸水的洗臉巾溫暖富貴的人造羽毛。
“你的體溫真高。”富貴的毛很快擦到半幹,“幫我暫時收一下我的洗澡杯,發财她回來會拿的。”
“你想去做什麼?”随燕歸抽出第三張蓋住富貴腦袋。
富貴毫不懷疑,假如說随便逛逛敷衍他,他會抓住它,不讓它走。
保育機器人隻有保育相關的基礎防禦系統,沒有安裝攻擊系統。
富貴花了十秒鐘分析他對祝穗禮安全威脅程度,評級至今是綠色,“我去記錄醫院的地形,你想要一份嗎?”
“你想……”随燕歸聽懂它的言下之意,擺正倒在地上的手電筒,“拿什麼做交換?”
“幫我照顧,祝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