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電沒停,水淹到二樓,醫院的廁所别用了。”
早上六點,天完全沒亮,祝穗禮睡不着,輕手輕腳鑽出睡袋,走到扶梯邊想透透氣,遇上同樣早醒的随燕歸對她說道。
待機的富貴聽聲啟動,鑽出口袋:“照這個水淹速度,你們保險起見是在今明趁天亮去找下一個暫居地,如果想賭一把,明天可能雨會小會停,也可能天沒亮水就淹到了四樓。”
昨晚富貴是在他們讨論搭帳篷時趁亂回來的,小小的一個扯她褲腳,她差點把它踩扁。
“雷聲在半個小時以前停止,今天白天不打雷,相對是個出發的好時機。”
沒有雷電,還有大風,稍不注意是連人帶船整個翻掉被水流沖走,每人帶一船物資上路的理想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現,能不能全部活下來到更高的暫居地是個未知的大問題。
“你幾點醒的?一直站在這裡嗎?”祝穗禮不去做需要所有人表決的決定。
“五點,我起來的時候雷聲沒停。”随燕歸回答她的問題,又問她新的問題:“我在想,拉我們進來是想改變什麼,有什麼東西是不是我們必須出去才能觸發?你看起來很焦慮,你是不是感覺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其他三人沒說謊的話,幾人之中面對“末日未來”空間經驗最多的人是祝穗禮。
兩人對視,猜不到對方在想些什麼。
“官方說法說異世界入侵的原因是不想毀滅,我們的世界分化出‘末日未來’的平行空間亦是。”祝穗禮分析已知内容:“理論上我們的運氣夠好,能夠乘橡皮艇在整個聯邦範圍内進行漂流。”
随燕歸:“所以,要改變的東西和地點無關。”
“環境,地點,人,前兩樣沒有關系,問題出在人的身上……我們至今沒有在這個空間裡遇到第二波人。”
是誰呢?
共感透明觸手的常頌好,疑似擁有空間存儲功能的謝明,領頭的任月寒,老相識随燕歸,抑或是……
她自己呢?
造成末日的“怪物”本身知道它是怪物嗎?
“不哦。”富貴打斷她的胡思亂想,“嚴謹點講,這個空間裡還有我和祝紅。”
祝穗禮按下不安,說笑道:“你們怎樣變成大boss?是在你的運行程序裡植入無限複制的攻擊病毒,還是祝紅突然擁有呼風喚雨的神話能力?”
“發财,你真沒有想象力,不要小瞧我。”富貴扇動它的翅根,用僅手指長的翅膀指點道:“說不定雷劈中我,我和醫院融合在一起,我要把醫院變成我的水下怪談,誰不好好吃飯統統喂魚。”
“人不能在水下吃飯。”她摸摸富貴的黃毛,“你制定的規則不就是想喂魚嗎?”
“不。”随燕歸打斷她們的随意暢想,“人異化生成魚鰓就能夠在水下吃飯。”
祝穗禮跟上他的思路,“機械生命無法單純依靠水改變人類的基因鍊。”
“有些異世界生物可以,比如……”
蛛絲。
“寄生、污染、同化。”
“附身、複制、融合。”随燕歸補充他知道的方式:“不排除有些生物遇水變弱。”
她遇見的蛛絲怕火,“有怕水的,自然會有生物與之相反,是以水作為媒介的……我們真危險。”
祝穗禮說完笑了笑,她低頭看上漲的洪水,輕飄飄的塑料袋穿過樓梯間的縫隙,“不過……除了我們,這座城市裡還有其他生物嗎?你說底下會有魚在遊嗎?”
“不管危險的是誰,沒有生物想孤零零的長時間呆在空闊的環境裡。”
“會有更多的、新的人被拉進來。”
“那是我們離開的機會。”
*
“風看起來小了一點。”任月寒逐字逐句依照說明書收起帳篷,“想離開現在可能是個好時機。”
待到中午的時間段,熱烈的太陽光努力透過層層疊疊的黑雲給城市添點光亮,從膠布和雨水的縫隙中看過去,街邊原本亮起的店鋪燈淹沒在水下。
“你認真的嗎?”謝明不可置信地問:“你聽聽外面哭喪似的妖風,你真好意思說風小了?”
“起碼沒打雷。”随燕歸拎出兩個背包:“員工更衣室裡我将定額的急用藥包、工具包、水和易存儲的食物分别放進五個背包裡,不介意我們先拿走兩個包吧。”
“你們什麼意思?”
祝穗禮:“一座橡皮艇塞不下五個人和想帶的東西,總要分開走。”
常頌好剛睡醒,她揉揉睜不開的眼角,“不能明天走嗎?等水漫上來了再走也來得及吧,外面黑乎乎的,說不定手環被水泡壞了,現在不是白天是晚上。”
“不是立刻走的意思,但我們需要提前計劃路徑。”祝穗禮提前表态,“我不會劃船,逃命該往高處逃,我一個人大概率隻能随波逐流等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