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士兵打馬上前,查看到雄鹿身上竟然插着兩支箭,他拔下來,一支箭上刻着牧,一支箭上刻着易。
他帶着兩支箭回去,呈予殷常霄。
殷常霄看着牧明煦長大,深知他的實力,如今發現有人能夠與他相較量的英年才俊,甚是欣喜。一座壯麗恢宏的宮殿并非一根圓柱就能支起,一個強國并非一人強大就能強盛。
殷常霄看着箭上的“易”字,又瞧了眼箭尾頂端塗黑,知曉這是屬于兵部尚書易醒言家的記号。
狩獵時,為了能夠分清獵物出于哪一家,他們會在自己的箭上作記号,有同姓的,會格外追加識别的印記。
出獵前,殷常霄令自己身邊的公公把他們各家的記号收集來,一一念給他聽。
殷常霄舉目瞧向已轉回來的人,笑道:“易尚書有三位公子,是哪一位的箭?”
一個身穿藍灰色勁裝結束的男子輕拍馬肚,從人群中緩緩上前,抱拳道:“回皇上,是我的箭。”
“叫什麼名字。”
“易玉佑。”
“是易家大公子,不錯。易尚書,虎父無犬子。”
“謝皇上贊賞。”
“既然同獵得雄鹿,賞牧明煦,羲和弓,賞易玉佑,少昊弓。”
羲和弓和少昊弓是殷常霄成為皇帝之前所收藏的名弓之一,他本可以随意賞賜金器玉頑,卻把自己珍藏的弓送出來。若隻賞給牧明煦一人,他們皆能明白,畢竟牧明煦是四公主殷婉絮的兒子,殷婉絮是殷常霄偏寵的妹妹。
不過,殷常霄毫不吝啬賜賞給易玉佑,是想藉此明示衆人,無論他如何偏向牧明煦,有能力的人,該賞的該給的絕不偏頗。帝王的馭人之術。
他們在殷常霄面前仍舊保持着冷靜,内心卻已掀起澎湃的波瀾,抓着缰繩的手,或是提着長弓的手,都微微發緊,内心激動澎湃地等待着。
殷常霄看火種已經埋下,令道:“去吧,别跟着我們這些老家夥。”
他們得令四散奔去,臉上意氣風發,迫不及待前往林野間尋找獵物。他們在曠野裡揚起的塵土像是大地的裂痕,向人展示自己充滿朝氣的力量。
牧明煦看了眼易家兄弟離去的方向,提起缰繩正要跟上去,一人打馬斜穿裡出來,攔住道:“哥,回去讓我摸一下曦和弓。”
“你想抱着它睡覺都可以。”
“留給你自己抱。”
“走吧。”牧明煦策馬追上有說有笑的易家三兄弟,與他們并馬而行。他抱拳道:“易公子,好箭法。”
“牧公子,”易玉佑回禮道,“隻是運氣好。”
牧明煦身邊的人見禮道:“牧明旸。”
他們互道姓名之時,牧明煦發現三人是往來路走,營地那邊是專門挑選一處野獸少出沒、較安全的地方,那裡不會有什麼獵物。他奇道:“你們是要去何處?”
三人相望一眼,面上不禁露出無奈的苦笑。易玉佑回道:“我們是回去把妹妹接出來。”
易玉祹:“牧公子清楚接下來所有人皆可參加。”
“不錯。”牧明煦自然清楚,他聽聞母親殷婉絮以前也是喜歡跟着兄弟到處打獵。她是公主,她的父親兄弟都沒說不能去,何人敢說一句女子不能參加?既然沒有人敢說,久而久之,大家默認女子也能參加。
曆來弓馬騎射的女子本來不多,即使平常去打獵,鮮有瞧見女子的身影。
殷常霄每逢出外打獵,都會遣人到四公主那裡問上一句。若是她想一起來,便着人準備。
退一步講,若女子真不能參加,自該由皇帝發話。
易玉祹繼續道:“我們在商量該如何接人。娘在把關,要将四妹接出來真不容易啊。”
易玉晢:“讓大哥先報喜,大娘一高興,或許立馬放人。”
“懸。”易玉佑道,“不如暗示她,讓她自己想方法出來。”
易玉祹若有所思地看向牧明煦兩人,忽道:“兩位牧公子,一起來吧。”
玉佑、玉晢瞬間明白易玉祹的想法,若是牧家公子去邀請易雪汐,陸氏不好駁他們的面子。
于是兩人眼睛熠熠有光地凝視着牧家兩兄弟。
牧明煦發現易家的兄弟姐妹的性格有那麼點相通的地方。
“好啊。”牧明旸爽快應道,“上次賞花宴錯過,這次想見上一面。”
牧明旸并沒有像牧明煦一樣外任,他一直留在皇都内,聽聞過有關小虎女的傳言,再有上次賞花宴的劍舞,他愈發好奇地想見上一面。
另一邊,易雪汐吃着茶點,眼睛不斷地往帳外瞟,一邊吃一邊盼着。對于身邊的談話,心不在焉地應着。
她的一雙烏眸在紗帳内環視一圈,心道人不多。正常情況下,大臣的女眷都不能參加,能來的皆是四公主邀請過來陪伴。四公主不能像賞花宴一樣廣發請帖,便隻邀來一些人。
她不經意間撞上蘇蕊瑤同看過來的目光,後者瞥了她一眼即收回去,然後又猛然轉向紗帳之外,兩眼微亮。
易雪汐好奇地循着蘇蕊瑤的視線望去,塵頭起處,隐隐約約瞧見五道身影。易雪汐頓時精神舒爽,面露笑容,随後又臉現疑惑,兄長和牧明煦相熟?另一人是誰?
一行人下馬,先和四公主見禮。易家三兄弟回到陸氏身邊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