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玉祹一把撈起奔過來的易菡音,笑道:“隻念着兔子,我呢?”
“我有想念你會不會給我帶的兔子。”
“來,兔子。”易玉祹抱着她,彎身靠近籠子。
她瞪着一雙烏黑的圓眼盯着在籠子裡睡覺的毛絨絨的兔子,說:“我要進籠子。”
“怎麼能進籠子?”易玉祹抱着易菡音直起身,“叫母親。”
“母親。”
陸氏神色略有緩和:“乖,去吧。”
三人帶着易菡音離去,和淩姨娘擦身而過時,悄悄給她使了一個眼色。
淩姨娘心領神會。來到前廳,陸氏已經開始說教,她安靜地尋找時機相勸。
“說你幾遍,你跟男子不一樣,為何非要往危險裡鑽。你得好好反省,而且以後少外出,在房裡學針黹,練練字。現在先去祠堂跪着反思。”
“娘,有什麼不一樣,誰遇到熊都危險,不單因為我是女子才危險。”
淩姨娘在陸氏身後,臉色慌張朝她擠眼色、搖搖頭,希望她少說些。但易雪汐性子倔強,繼續道:“況且我安全回來。不能因為一點事便罰我待在房裡刺繡寫字。”
“你……”陸氏氣得胸口沉悶,一手撫着,一邊責道,“你現在學會頂嘴。”
淩姨娘拼命搖頭暗示别多說。易雪汐有些不服地低聲道:“我說的是事實。”
陸氏閉上眼,手撫太陽穴,退去臉上的怒氣後滿臉疲憊。淩姨娘上前扶着,勸道:“一路坐馬車回來也累了,先去休息,之後再說教不遲。”
陸氏睜開眼看着一直垂着雙眼的易雪汐,須臾,歎道:“不,我要去一趟祠堂。”
淩姨娘扶着,陸氏卻向她擺擺手:“無礙,我自己去。”
待她的身影離去,淩姨娘柔聲道:“跟姨娘說說發生什麼事?”
易雪汐把秋獵期間遇到黑熊的事大緻說了一遍。淩姨娘聽完後,又歎了一聲:“雪汐,你是安全回來,但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出事,後悔的是夫人,心如刀割的也是夫人。你呢,是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沒有萬一,不能總是想着那些過去的事,自己吓自己。”
“你說得對,不能老想着過去已經發生的危險的事。”淩姨娘道,“不過,夫人想的不是過去,是以後。她害怕的是以後再一次發生。我有玉晢和菡音,現在日子平和,他們沒遇上危險的事,一旦遇到,我會開始害怕,會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明知擔憂這些事是自己吓自己,遇到過一次後,總會忍不住去思慮。我跟着夫人多年,知道她的性子很強勢,就算老爺在她面前都要敬三分,隻有在你們幾個孩子面前偶爾會不知所措。”
易雪汐抿緊嘴唇,許久才輕輕地吐出一字:“我……”
淩姨娘溫聲道:“我知曉你不想被罰待在房裡,萬事有商有量,等你娘氣消,你像平常一樣好言幾句,我勸一下,她一定會松口。好了,現在跟我去一趟祠堂。”
兩人來到祠堂,從側面的門悄悄進去,見陸氏跪在蒲團上,拜了又拜,然後雙手合什:“感謝列祖列宗保佑雪汐平安無事。”一邊念着一邊又叩了幾次頭。
淩姨娘輕輕推了推易雪汐,她捧着茶盞,輕輕上前,道:“娘。”
陸氏将身站起,眼裡泛着明顯的疲憊:“來了。”
“雪汐泡參茶給夫人定驚。”淩姨娘推着易雪汐上前,“你看她多有心。”
“娘,喝茶。”
陸氏接過茶盞,喝了口,道:“去進香。”
“嗯。”易雪汐從香案旁抽出佛香點燃,恭敬地頂禮三拜,再把香插進香爐裡。
“回去休息吧。”
易雪汐欲言又止。
“去吧,有柔瑾陪着我。”
“一路舟車勞頓,回去休息吧。”淩姨娘向易雪汐點點頭,她隻好告退。
“她這性格真讓人操心。”
“雖然操心,但也有好處。”
陸氏笑着搖搖頭:“有什麼好處?”
“别人不敢輕易欺負她。”淩姨娘見陸氏笑,道,“我扶夫人回去休息。”
“不,陪我到花園走走。坐在馬車上,人都坐僵。”
“既然這樣,正好說說趙公子的事。”
陸氏邁出的腳步一頓,訝道:“趙公子?”
“是,回來就發生剛才的事,本來想遲些說的。”淩姨娘道,“你們外出的這些天,趙公子派人來傳話希望雪汐再給他一次機會。”
“再給一次機會?”陸氏抓住淩姨娘的手,追問道,“你的意思是趙公子仍想向雪汐提親?”
“是。”
陸氏放開淩姨娘的手,微微歪頭,若有所思道:“有沒有辦法讓雪汐輸掉?”
淩姨娘忍不住确認道:“讓雪汐輸?”
“是啊。難得趙公子能如此寬宏,不會輸一次就輕言放棄,更重要他明知雪汐的性格,仍然選擇再來。”
“牧公子呢?”淩姨娘提醒道。
“牧公子雖好,可是他不知道雪汐的本性。雪汐那性子肯定不會隐瞞丈夫一輩子,既然這樣,不如一開始找個對她知根知底。她自己也輕松些。”陸氏喃喃道,“我得想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