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現在出口有了,你願意出來了嗎?”
“……流星……”林玥雙唇抖動,似乎在斟酌着字句。
就在這時,零點的鐘聲敲響,未來得及撤走的舞台上,大屏幕突然亮起。
畫面無聲,在輕微閃動後,出現了一具軀體。
軀體頭戴山羊面罩,上半身赤條條,有血迹從面具底下一路蜿蜒。他的雙手疊放在腹部,手背上顯示出一朵黑色的玫瑰花紋身。
在他的胸口上,有用打印出來的碎片拼貼出一排歪歪扭扭的字。
——池冉:我是惡魔,我有罪。
池冉的訃告才剛出來沒多久,他的屍體便出現在了屏幕上,現場頓時嘩然。
可不等喧嚣回落,畫面就發生了變化。
那是一段從第一視角拍攝的影片。
狹縫間,鞍馬層層疊疊,綠色的軟墊斜斜靠在牆壁上,有男生坐在椅子上,随手将一旁滾落的網球拿起,在雙手間來回抛接。
拍攝者隐匿在角落裡,用氣息輕聲說:“看,來了。”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體育器材室的門被推開,有女子走了進來。她面目模糊,打滿了馬賽克。她的聲音也被處理過,帶着尖銳機械的混響在影片中響起:“池同學,我想了很久,我果然還是喜歡你的。”
男生對此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意外,似乎被愛是理所當然的。
他忽然低頭嗤笑:“沒想到啊,你居然當真了。”
“……诶?”
視線裡的狹縫突然變大,隐藏在角落裡的男生推開了櫃門,走到了女子面前。
這時,所有人才看清,躲在角落裡的有四個人。
畫面驟然變亮,新西亞實驗高中的校徽變得異常刺眼。
男生的聲音也被處理過,語調卻是改變不了的漫不經心。他的手抓向了女子的領口,他說:“别偏心嘛,讓我們也看一下嘛。”
女子開始反抗,她看向最開始的男生:“池冉,這是……”
池冉将手中的網球丢進鐵框裡:“我們是兄弟啊,一起玩才比較開心。”
“你們……”女子忽然看向其中一個人。
那個人的臉沒有出現在畫面裡,但可以看出,他正慵懶地靠在一邊,似乎面前的事與他無關。
女子朝他伸出了手:“你不會的,你不會也是這樣的……對不對?”
所有男生暫停了動作,似乎都在等那個人發話。
那個人姿态閑散,忽然起身:“我困了,不玩了。”
他離開了,關上了門。
畫面消失,隻剩下噩夢一般的背景音。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猜到,畫面的另一邊正在發生什麼。
屏幕上,漸漸淡進一行字:天罰将至,無一人能幸免。
百裡體育場從未有像現在這般安靜。
須臾過後,如一滴雨落入湖面,有人哭了。
體育場被封鎖了,但沒有斷網。
消息、片段、讨論,不胫而走,迅速擴散到整個普魯托公國的各個角落。
# 池冉惡魔的化身死有餘辜
# 新西亞實驗高中醜聞
# 朱庇特劇團迎來毀滅性報複
# 除了池冉還有誰
混亂在百裡體育場内迅速爆發,警衛處不得不撥出人手,在體育場内的各處加強秩序管理。
高奈很快出現在中控台。
那裡,空無一人,隻有電腦和監視器在獨自運作。他戴上手套,快速搜尋電腦上可能留下的痕迹,一無所獲。
對方很高明,他需要支援。
閻流星找到高奈的時候,高奈正和電話另一邊的人吵架。
“是,是有被‘死神之鐮’感染的可能,但現在事态有變,你們再怎麼惜命也得給我過來!喂……喂?喂!”
對面挂斷了。
片刻後,高奈對一旁的警員說:“把我兒子叫來。”
對方猶豫了:“這裡是高風險區域,您的公子……”
“别把我兒子和你們這群慫貨相提并論!”高奈大概是真氣急,轉而看向閻流星,“流星,我要去一趟監控室,你幫叔一個忙,把高毅洋叫過來。”
閻流星幾乎沒有猶豫:“好。”
他一邊打電話,一邊跟在高奈身旁。而他的身後,自然還有林玥綴着。
高毅洋一個字沒問,隻道了聲“行”,人已經披上衣服出發。
“叔,我有件事想說。”閻流星和高奈快步走在過道上。
“說。”
“我推測,影片中的視角極有可能是出于生命芯片的記錄視角。”
高奈沉吟一聲:“說詳細一點。”
“生命芯片和管家會協同記錄下主人的一舉一動,兩者分工不同,視角不同,最後相互補充,統一收斂到生命芯片中,完整保存下人一生的全部信息。很多時候,我們以為它們所保存的隻有數據,但其實不然,還包括影像的實時記錄。
“隻不過,這些是非常隐私的材料,芯片會對其進行多重加密,除非有權限,或者非常熟悉加密邏輯,一般人要在短時間内完成破解,幾乎沒有可能。顯然,對方早有準備。‘死神之鐮’的突然出現,極有可能是……”
高奈停下了腳步:“是被操縱的結果?”
閻流星:“假如天罰可以被預定,‘病毒’說不定也可以。畢竟,我們沒有人知道‘死神之鐮’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