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嗆得人喘不過氣,熱浪裹挾着木頭燃燒的噼啪聲撲面而來。
林婉兒剛從藥鋪出來沒多遠,正盤算着怎麼用手裡有限的藥材給二嫂和大姐調理身體,就被不遠處的喧嚣和沖天而起的黑煙吸引了過去。是一處廢棄的老倉庫着火了,火勢不小,已經有紅色的消防車嗚嗚地趕到,周圍圍滿了驚慌失措的人群。
“快!快救人啊!裡面好像還有人沒出來!”
“是老王家的倉庫,平時就堆些破爛,怎麼會燒起來?”
“聽說是電線老化……”
嘈雜的議論聲中,林婉兒的心提了起來。她往前擠了擠,想看清情況。火場邊緣,幾個穿着制服的人正在緊張地忙碌着,鋪設水帶,疏散人群。其中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格外顯眼,正是在胡同口遇到的那個年輕警察。
他正沉着臉指揮着幾個民兵模樣的年輕人維持秩序,聲音簡潔有力,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林婉兒看到他,下意識地想往後退,那種莫名的不适感又湧了上來。【怎麼又是他……真是陰魂不散。】她心裡嘀咕,腳步卻沒動。救火要緊,現在不是計較個人情緒的時候。
就在這時,倉庫深處,透過滾滾濃煙和跳躍的火光,隐約傳來一陣微弱卻凄厲的哭喊聲:“嗚嗚……爸爸……媽媽……我怕……”
是個孩子的聲音!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裡面真的有孩子!”
“誰家的孩子跑進去了?不要命了!”
裴逸塵臉色一變,幾乎是瞬間就鎖定了聲音傳來的大緻方向。他厲聲對旁邊的人喊道:“水槍掩護!我去看看!”說完,不等旁人反應,抓起旁邊一個浸濕的麻袋,猛地往頭上一罩,就朝着那個方向沖了進去。
林婉兒的心一下子揪緊了。那倉庫本就老舊,木質結構居多,被大火這麼一燒,随時可能坍塌。他就這麼一個人沖進去?
她不由自主地往前又湊了幾步,視線緊緊跟随着那個沖入火場的藍色身影。煙霧太濃,隻能勉強看到他在裡面摸索前進,動作敏捷,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
他很快靠近了那個哭聲傳來的角落,似乎找到了目标。就在他彎腰,似乎要去抱起那個孩子的時候,林婉兒瞳孔猛地一縮。
她看到,在裴逸塵頭頂斜上方,一根已經被燒得半邊焦黑、碗口粗的房梁,正發出“嘎吱嘎吱”的斷裂聲,無數火星和碎木屑簌簌落下,眼看就要支撐不住,朝着他砸下去!
“小心!”
林婉兒幾乎是脫口而出,但聲音在嘈雜的火場裡顯得那麼微弱。
來不及多想!
那一刻,什麼對警察的疏離感,什麼童年的陰影,全都被抛到了九霄雲外。她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那根梁掉下來,他會被砸中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和速度,撥開身前一個發愣的圍觀者,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過去。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撞在了裴逸塵的側後方。
“唔!”裴逸塵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撞得一個趔趄,向前撲了幾步,剛好錯開了那根即将砸落的橫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