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宿舍？在哪裡啊？有多舊？”周玉蘭立刻追問，黯淡的眼中重新閃過希望。

“就在東郊，離小水庫不遠。聽說是七十年代初建的那批紅磚樓，有些年頭了，條件比較差，牆體都有些開裂，所以一直沒人願意接手。現在廠裡要盤活固定資産，打算按成本價低價處理掉。”林建國解釋道。

“條件差具體是差在哪裡？水電怎麼樣？地基牢不牢？”林婉兒一連串問題抛了出來，她腦中已經開始飛速運轉。

舊房子，在她這個現代靈魂看來，隻要結構沒問題，就有無限改造的可能。

林建國沒想到女兒問得這麼細，愣了一下才說：“房子老舊是肯定的，設施肯定不如新樓。聽說有的屋子漏雨，下水也不太通暢。最主要的是，那邊交通不太方便，離咱們廠區也遠，騎自行車單程就得大半個小時，要是遇上冬天下雪天，路上就更難走了。所以大家都不樂意要。”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價格是真便宜，我聽人說，可能才平常房子價格的三分之一，甚至更低。”

三分之一！林婉兒和周玉蘭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意動。

“爸，其實……如果能有自己的獨立院子或者大點的房子，條件差點，咱們可以慢慢修繕，自己動手改造啊。總比現在這樣，一家老小都擠在一塊兒強。”

林建國擡頭看了看變得越來越有主見的四女兒，歎了口氣：“我也這麼想過。但是，就算價格便宜，對咱們家來說也是一筆巨款。而且那房子年久失修，買回來光是修整恐怕就得再投進去不少錢，不然根本住不了人。”

就在這時，林勇和剛從公安局下班的林濤也先後回到了家裡。聽說這個消息後，兄弟倆也陷入了沉思。

“爸，這事兒靠譜嗎？”林勇先開了口，他性格豪爽，但對這種大事還是有些顧慮，“我可聽說有些老舊房子地基不穩，住着住着牆裂了都是小事，萬一塌了可就……”

林建國擺擺手：“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得去實地看過才知道。不過廠裡老李家前兩年就買過一套類似的舊房子，也是自己重新拾掇了一下，現在住得倒也寬敞舒服。”

林濤的眼睛卻亮了起來，他退伍前在部隊的工程連待過小半年，對房屋結構多少懂一些皮毛：“爸，二哥，要是地基和主體結構沒大問題，漏水、牆裂這些都是小毛病，能修！咱們可以先去看看房子再說。如果真像爸說的那麼便宜，咱們全家湊湊，未必拿不下來！”

晚飯時，飯桌上的氣氛異常熱烈，話題始終圍繞着東郊那批舊宿舍。

“爸，您明天能不能抽空去廠裡再詳細打聽打聽？”林婉兒給父親夾了一筷子炒雞蛋，建議道，“最好能問清楚具體是哪幾棟樓，每套房子的面積大概多大，具體價格怎麼算，還有購買流程，是不是需要什麼特殊條件。”

林建國點點頭，扒拉了一口飯：“我明天正好要去組織科找老王辦點事，到時候我順便問問他。”

“婉兒說得對，”林濤放下筷子，補充道，“現在咱們家經濟條件比以前好多了。婉兒在醫院工作穩定，我轉業到公安局也有了固定收入，大姐和二哥開店也賺了不少。大不了我們幾個小的多出點，隻要能買下來，以後修繕的錢，我們再想辦法。”

周玉蘭看着眼前這幾個懂事的孩子，眼眶有些濕潤：“你們都長大了，有擔當了。以前啊，我和你爸最愁的就是沒本事給你們一人一個安穩的窩，現在看來，你們自己就能撐起一片天了。”

林建國望着一桌子積極出謀劃策的兒女，心中百感交集。他這大半輩子，辛辛苦苦拉扯大六個孩子，卻始終沒能給他們一個寬敞舒适的家，心裡總覺得有虧欠。如今孩子們都願意為這個家共同出力，這份欣慰遠大于那點愧疚。

接下來的幾天，林建國幾乎把廠裡相關的辦公室門檻都踏遍了，總算把那批舊職工宿舍的情況摸了個七七八八。

情況比最初預想的要好一些：那批紅磚樓雖然老舊，但據說當年建的時候用料還算紮實，主體結構基本堅固；價格非常誘人，幾乎是白菜價；地理位置也并非傳言中那般荒僻，雖然離廠區遠，但附近不遠處就有一個公交車站，有兩路公交車可以直達市中心和菜市場。

終于到了周末，林家決定全員出動，去實地考察那批舊宿舍。

裴逸塵剛好輪休，聽林婉兒說了這事，也主動提出要跟着一起去看看，用他的話說：“我對那一帶還算熟，可以幫着參謀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