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頭正四處尋人,見她火急火燎,正以為出什麼事,上前詢問,“大人,你去哪了?”
“我找到藥方了!快快快吩咐下去,派人去找寫青蒿來...”又見老姜頭欲言又止模樣,問,“怎麼了?”
“朝..朝廷來人了。”
“在哪,快引我去見見!”梵音整衣斂容,正要往外走,老姜頭卻沒動作,回身瞧見他欲言又止,“發生什麼事了?”
“朝廷的兵,将裡裡外外圍個水洩不通,看架勢,是要将咱們困死在這。”
“他們不知道殿下還...”是了,李承胤一走,朝廷怎麼可能得不到消息,皇子不在了,這百姓的命,也就不算命了。
思及此處,不免心寒徹骨。
緘默許久,老姜頭還想再說什麼,梵音擺擺手,垂着腦袋,悶沉沉地走了。
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連帶着星子都被吞噬。
她躺在涼塌上,狸花貓搖頭晃腦貓步走來,一撲騰跳入她懷中。
梵音撫摸它毛茸茸腦袋,“還是你好,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不用考慮那麼多凡間瑣事。”
狸花長長伸着懶腰,在打個噴嚏,随後便跳下椅子,去池塘邊抓魚去了。
梵音也沒心情去管它,兀自盯着前方虛空,直到三七上前端來紅豆羹,“姑娘,還坐着呢,回屋歇息會吧。”
後者擺手,“你喝了吧,我沒胃口。”
“就早上吃了塊小米糕,姑娘這是要成仙啊。”三七将瓷碗放在小幾上,正好蓋住那本肘後救卒方。
梵音嗖地起身,将那本書抽出,好在并無水痕,便也松口氣。
三七在附近左右瞧着,忍不住開口問,“姑娘,這是什麼?”
她盯着書頁,直直瞧着,像是要看出個洞,許久後才回,“咱們還有多少人手。”
三七嗫嚅,“賈總管帶走五百人,剩下五百人,半數以上都得了疫病,可出力幹活的,不足百人...”
不足百人,何況這些人不能當着城門羽林軍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把老姜頭叫來。”
不一會,老姜頭跛這鞋,踢踢拖拖趕來,“大人有何事吩咐?”
“這城外可有青蒿種植?”
老姜頭蹙眉,思量道,“城郊西側有片荒山,老頭子我跟着藥農去過一兩次,半山腰上都是青蒿。”
如此便好,可是要怎麼出城呢?
忽而極其,在鷹嘴崖時李承胤提到過兖州地下密道布防圖,可現在他們剛離去,此刻在追也來不及,該死!
她不甘心,又追問道,“這城内外可有暗道,或者小路?”
“啧。”老姜頭不解,“大人這是要出城?”
“廢話。”
“容我在想想。”老姜頭扶額細思,忽然雙眼睜大,“對了,西市靠牆根處,年久失修,被哪些頑劣小童掏出個狗洞來,不過嘛,隻有女子這般身量纖細者才堪能通過。”他一面說,眼神不住打量她。
就聽梵音說,“你想在帶我去。”一面吩咐,“碧螺,給我拿個筐子來,能背在肩上那種。”
三七猶豫,“姑娘這是要親自去西郊後山采摘...青蒿?”
梵音看她一眼,毋庸置疑。
“姑娘,讓碧螺陪你一道去吧。”三七下跪。
“起來起來。”梵音上前将她扶起,“沒說不讓你去,動不動下跪,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三七内心松口氣,總算是不用偷偷摸摸跟着,回頭殿下問責,也算是有個交代。
兩人冒夜而行,沿小巷行走,城牆之上,羽林軍舉着火把,來回巡查,甲胄摩擦響動傳遍城下。
火光印在草坪上來回跳動,梵音的心也随着他們腳步似的打鼓。
不知陛下動了什麼念頭,将值守皇宮的禁衛派來,她探頭,粗略數了數,人數不多,五萬羽林,隻派了三千。
好在他們嫌棄疫病不願進城,梵音與三七在草叢中蹲守許久,連周邊的蚊子都吃飽了,才讓她們找見機會,給偷溜出去,終于找到老姜頭所說狗洞。
三七率先俯下身爬出,梵音在後頭将籮筐一隻隻遞出去,随後也跟着附身爬出。
但城門邊是護城河,兩人為注意腳下,撲通一聲掉進水下。
梵音是旱鴨子,落入水中邊沒了招架之力,掙紮着要破開水面,但被逼着喝了好幾口水,好在三七通水性,扯着她遊出羽林軍視線範圍之外。
兩人爬上岸,梵音差點就要背過氣,還是三七背着她走了好一段路,才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