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咎幾乎是立刻接話:“前輩帶路!”
死路一條和九死一生,她當然選後者!
“好!有膽氣!”老頭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不再多言,猛地一轉身,朝着側面一條更加狹窄、幾乎被碎石半掩的岔道鑽了進去,“跟緊了!這條路可不好走,摔下去老頭子我可不負責撈人!”
東方聞看了沈無咎一眼,見她眼神堅定,也不再猶豫,立刻跟上。
沈無咎緊随其後,踏入岔道的瞬間,身後洞口傳來的那股陰冷氣息陡然加劇,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仿佛冰冷的毒蛇,緊緊地追在他們身後。
“嘿,還真追上來了!”老頭在前面低罵一聲,腳下速度更快了,“這幫狗崽子鼻子夠靈的!”
洞穴内部的通道遠比想象的更加複雜,七拐八繞,時而寬敞如廳堂,時而狹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腳下是濕滑的苔藓和碎石,頭頂時不時有水珠滴落,冰冷刺骨。
“滴答……滴答……”
水聲在寂靜的通道裡回響,混合着三人急促的呼吸聲和身後隐約傳來的腳步聲。
那股緊随其後的氣息,如同跗骨之蛆,無論他們怎麼變換方向,怎麼加速,都無法徹底甩脫。
那個人……太強了!而且,對她的方位似乎有着驚人的感知力!
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腳步聲從容不迫,帶着一種戲谑的意味,仿佛獵人在玩弄着即将到手的獵物。
“前輩,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遲早會被追上!”東方聞的聲音在狹窄的通道裡顯得有些沉悶,他一邊留意着腳下,一邊飛快地思考着對策。
“廢話,老頭子我知道!”老頭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腳步卻絲毫不停,“前面有個‘一線天’,過了那裡,或許能暫時甩掉他們!”
他的話音剛落,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中央有一條深不見底的裂隙,僅有一條窄窄的天然石橋橫跨其上,最窄處恐怕不足一尺,看上去搖搖欲墜,宛如懸在深淵上的一根細線。
“我先過去,你們跟上,小心腳下!”老頭說着,身形靈活得像隻老猿,幾步就竄上了石橋,穩穩地向前走去。
東方聞緊随其後,他走得極為沉穩,每一步都踩得很實。
沈無咎深吸一口氣,也踏上了石橋。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似巨獸張開的大口,陰冷的風從裂隙下方呼嘯而上,吹得她衣袂獵獵作響。她強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隻專注于腳下的方寸之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動。
就在這時,身後溶洞的入口處,一個冰冷的聲音悠然響起:
“跑?你們跑得掉嗎?”
淩霜的身影出現在洞口,她身後跟着幾名精悍的錦衣衛。她沒有急着追上石橋,隻是站在原地,目光似利箭,穿透昏暗的光線,牢牢鎖定在石橋中段的沈無咎身上。
那目光充滿了嘲弄和殺意,讓沈無咎背脊一陣發寒!
“丫頭!别分心!快過來!”老頭已經到了對岸,急聲喝道。
沈無咎猛地回神,加快了腳步。
然而,淩霜動了。她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飄出,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也踏上了石橋!她腳尖在狹窄的石橋上輕點,如履平地,迅速逼近!
“該死!”老頭見狀,臉色一變,對着東方聞和沈無咎吼道,“你們先走!去前面那個水潭,跳下去!老頭子我随後就到!”
說罷,他竟猛地轉身,不退反進,朝着石橋上的淩霜迎了上去!
“前輩!”沈無咎驚呼。
“走!”東方聞一把拉住她,“相信前輩!”
他拉着沈無咎,頭也不回地沖向溶洞的另一端。
石橋之上,老頭矮小的身軀攔在了淩霜面前。
“老家夥,你也想找死?”淩霜腳步不停,眼中寒光一閃,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挽了個劍花,直刺老頭面門。劍身在昏暗中劃過一道銀亮的光弧,帶着銳利的破空聲。
“嘿!小娘皮口氣不小!”老頭怪笑一聲,不閃不避,幹枯的手掌閃電般探出,竟是想空手入白刃!
淩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腕一抖,軟劍如同靈蛇般變向,角度刁鑽地削向老頭的手腕。
“叮!”
一聲脆響!老頭的手掌竟似鐵鑄一般,微微一挪,恰好格擋住了淩霜的劍鋒!
火星四濺!
兩人身形交錯,瞬間在狹窄的石橋上交手了數招!
淩霜的劍法淩厲狠辣,招招緻命,狂風暴雨一般,籠罩向老頭周身要害。
而老頭看似笨拙,身法卻異常滑溜,如同泥鳅一般,總在間不容發之際躲開劍鋒。他招式古怪,不成章法,時而用指,時而用掌,時而用肘,甚至用牙咬!淩霜的攻勢就這樣被奇奇怪怪的化解,偶爾還被反擊一兩下,逼得淩霜也不得不凝神應對。
“有點意思,”淩霜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攻勢卻更加猛烈,“藏頭露尾的老東西,報上名來,我淩霜劍下不斬無名之鬼!”
“嘿嘿,你說報名就報名,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老頭一邊怪叫着閃躲,一邊嘴裡還不幹不淨地嘲諷,“小娘皮,功夫練得不錯,可惜啊,殺氣太重,戾氣太深,小心嫁不出去!”
“找死!”淩霜被他言語激怒,劍招陡然加快,劍光霍霍,幾乎将老頭完全籠罩!
老頭臉上的嬉笑之色漸漸收斂,眼神變得凝重起來。他深吸一口氣,矮小的身軀猛地一弓,雙掌齊出,帶着一股渾厚的勁風,硬撼淩霜的劍鋒“砰!”
又是一聲悶響!兩人硬拼一記,各自退後半步。
淩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沒想到這個看似猥瑣的老頭,内力竟然如此深厚,竟能硬接她全力一擊而不落下風。
“老家夥,有點能耐啊!”淩霜收起了輕視之心,神情變得認真起來,“不過,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