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琉側首看向錦情,眼中閃過一絲探究,唇角卻噙着笑意語氣帶着些親昵:“錦情師姐涉獵的典籍倒是别緻,無妄門何時對這些偏門術法也這般了解了?”
錦情聞言眯眼輕笑,又湊近半步:“師妹說笑了。無妄門的确不涉及這些,不過是...”她雙手環抱,“我這一路所見所聞,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異樣。”
錦情看着眼前一片其樂融融的情形,聲音漸低:“各種術法雖千差萬别,但追根溯源總有些共通之處。”
忽然,錦情自嘲般搖搖頭,“當然,我也隻是憑借行醫經驗胡亂猜測罷了。”
千琉凝視着錦情溫和的笑容,這一日的種種異狀在心頭翻湧。
錦情這番看似随意的言語,更讓她不得不沉下心來細細思量。
千琉眸色漸深,思緒翻湧如潮。
‘天書閣中關于血蠱咒的記載僅有殘卷...’她暗自思忖。
‘這等禁術,當年也是在機緣巧合下曾在天書閣時才得以一窺,并且明面上不允許門派弟子私下研究,因此算得上冷門。
但趙知煌身為門内仙長卻完全不同了,不僅随時可入天書閣,更掌握着門中大半秘術典籍。’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他不惜冒險在雲劍山腳下研究,恐怕就是因為這附近妖獸聚集’
千琉目光注視遠處翻騰的血霧,頓時恍然,‘這血色霧氣,恐怕正是妖獸中術法後互相厮殺後産生的。血氣反倒成了滋養血蠱咒的溫床。’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正在接受救治的同門,荒謬的想法在腦海中成形:趙知煌之所以選擇派弟子前來,正是因為已經補全了血蠱咒的後半卷。
而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借血蠱咒用來嘗試操控他人。
上一世,趙知煌身旁的追随者興許也是如此。
想到這裡,千琉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昨夜的籌謀在心頭愈發清晰,既然局勢已至如此,不如就借勢而為,她想要暫時離開雲劍山。
錦情與千琉交談過後,便被其他弟子喚去查看傷患。
就在這忙碌的間隙,慕鶴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千琉身旁。
少年身影斜斜投下一道陰影。他微微傾身道:“師姐可是有了什麼打算?”聲音溫柔可那輕柔的語調裡,卻暗含着探究。也不知剛剛和錦情交談的話語慕鶴有沒有聽到。
千琉眸光微閃,嘴角揚起一抹淺笑,眼底的情緒卻深不見底。她不動聲色地側身,借着整理衣袖的動作與慕鶴拉開些許距離。
“慕鶴師弟多慮了。”她語氣帶着疏離,“隻是在想,既然事涉禁術,總歸還是盡早與明霄師兄彙合為好。這麼多同門與村民滞留山林,終究不妥。”
千琉擡眼望向忙碌的衆人,晨光為她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卻照不進那雙的眼眸,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
慕鶴盯着千琉看了一會兒,并未追問,隻是輕輕颔首,唇角依然挂着那抹溫潤如玉的淺笑。
“師姐倒是思慮周全。”他溫聲應道已退開半步,就這樣安靜地離開了千琉身側。
千琉心中思緒萬千。她暫時不想讓慕鶴參與計劃,今生的軌迹已然改變,可少年的信任,當真還能經得起日後考驗嗎?
藥草的清香在風中浮動,她的目光落在慕鶴身上。少年墨發間的發帶随風輕揚。
未過多久,待衆人調整完畢,錦情便領着隊伍向山外行進。此番歸途比進山時順遂許多,雖仍有魔物不時襲擾,但在衆人合力之下,皆被輕易化解。
林間霧氣逐漸消散,隻有沿途血迹斑斑的獸屍,無聲訴說着先前的慘烈。隊伍行進有序,再未出現迷失之虞。
行至村落時,明霄已率人在村口相候。他衣袍上沾染的血迹已然幹涸,眉宇間卻不見疲态。見衆人歸來,他快步上前:”你們可算回來了。”
原來明霄一行早已尋回部分村民,途中遭遇的兇險絲毫不遜于千琉等人。正因形勢危急,他們才不得不向師門發出求援信号。
更令人意外的是,在他們行進山林的途中,留守弟子在村中發現一處隐蔽地道,又找到了數名藏身其中的村民。
至此,困擾村落多時的魔物襲擊事件本該畫上結尾,疲憊不堪的雲劍山弟子與劫後餘生的村民也到了該道别的時候。
然而就在衆人慶功之際時,異變陡生。
“明霄師兄!”衛元遷踉跄着沖進人群,發冠歪斜,藍白道袍上濺滿血迹。他死死拽住明霄的衣袖,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出事了,剛剛不知怎的,希瑤師妹突然對希陽師弟拔劍相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