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餘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隻感覺自己雖然躺在床上,但周身卻彌漫着一種仿佛浸泡在冰雪之中,至陰至寒,冷到刺骨想要打哆嗦一般疼痛。
疼到,冷到他幾乎想要立刻結束自己的生命,也不願再繼續承受這種煎熬了。
這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葉餘當即打開系統的控制面闆,将自己的痛苦感知系數調到了最低,又快速使用了一瓶身體複蘇液,将自己受損的身體狀況一鍵複蘇。
“你真是坑死我了,系統。挑什麼時候讓我穿越不好,挑這個時候,差點沒疼死我!”
葉餘擦了擦額頭的薄汗,面上一派淡然蒼白,心裡卻已是對着系統罵起了娘。
系統淡定非常:“冷靜,冷靜,宿主!你也知道我們雖然是快穿部底下的,但程序員技術不如總部那邊的,經常不能準确的把握穿越的時間節點。”
“偶有意外也可以理解嘛。”
葉餘無力吐槽:“可這意外也未免太多了吧?你們怎麼不直接讓我穿到原身瀕死那一刻呢?讓我給你們表演一個絕地求生呢?豈不更好玩?”
系統乖巧閉嘴:“……”
葉餘不是原身,而是社會位面安全保障局的工作人員。
而他的工作内容則是穿到各個因為人物絕望而精神力自毀後,導緻世界扭曲的位面裡,扮演已自毀的人物,打臉渣男,平息已自毀人物心中殘餘的怨氣,維持位面世界的穩定。
葉餘所在的小組是替身組。
因此葉餘所穿越的人物都是替身。
這已經是葉餘經曆過的不知多少個世界了,這是個修真_世界,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葉餘,是個鼎爐體質的下界散修,在一個秘境中身份卑微的原身被上界扶華宗大弟子,天生劍骨的風雲劍君江逐月所救……
再加之這位性格冷傲的傳奇天才,對他分外體貼,似乎頗有另眼相看之意,原身當即一見傾心,心生仰慕,對着江逐月陷了下去。
可原身卻不知,江逐月親近他,對他另眼相看的原因,從不是因為他這個人,而是因為他的長相有幾分與江逐月心上的白月光,朱砂痣,他的師尊弦月仙尊相似。
尤其,在原身最初與他相識的時候,原身因為體質特殊感到自卑,對所有人都拒之千裡之外,不假辭色,孤僻冷漠的樣子,就更是與那高高在上,孤冷霜寒的仙尊相似了,正因如此,江逐月才會控制不住的親近他,對他态度熱切。
在江逐月心裡,這本是一場露水相逢,出了秘境,他們便塵歸塵,土歸土,再沒了相逢的機會。
不想,一場意外,江逐月為了替自己的師尊弦月仙尊奪取至寶‘聚陰玉’而身負重傷,修為微末的原身不顧自身安危,以卵擊石從兇獸口中舍命救下了江逐月,亦是險些喪命,昏迷不醒。
兇獸雖死,但那能壓制弦月仙尊體内煞氣的聚陰玉亦是半毀。
而江逐月因為原身的重傷昏迷,卻意外發現了原身竟是難得一見的至陰鼎爐之體,更難得的是原身體内還有一截至陰骨。
至陰骨是一截特殊的靈骨,至陰至寒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寶物。
正是因為這截至陰骨的存在,才隐蔽了原身鼎爐體質的本質,還讓本隻能依靠雙修獲得修為的原主能夠如常人一般修行問道。
天生生長着這樣的一截至寶,于原身而言是幸運,亦是不幸……
幸運的點在于,至陰骨隐蔽的庇護了他這麼多年,讓原身一直平安無恙,沒有遭受大多數鼎爐承受的不幸命運,和心懷不軌之人的觊觎。
而不幸的點在于,那至陰骨正是煉就聚陰玉的至寶之一,亦是修複聚陰玉的好材料……
在原身昏迷不醒之際,為了自己的師尊弦月仙尊,江逐月當即心生歹念,奪走了那截至陰骨,修複了本已半毀的聚陰玉。
而原身身上遠不止那截至陰骨是好東西,流淌在原身心尖的,屬于至陰之人的心頭血更是能幫弦月壓制煞氣的好藥引。
在原身醒來後,不知是出于愧疚,彌補還是什麼旁的心思,江逐月對原身告了白,将原身帶回了上界扶華宗,不顧衆人阻攔,當衆與原身訂下了婚契,并宣布不久之後便會與原身結為道侶。
原身醒來後,不明真相雖然因為自己失去道骨,于修行一途上再難有何進益,大受打擊。
但想到,自己本就打算舍身救下心上人,現下自己和心上人的命都還在,本還剩着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的心上人又同自己告了白,打算與自己結為道侶,也就慢慢釋然了。
剛到扶華宗的時候,哪怕扶華宗裡的大多數人都覺得原身配不上他們天才大師兄,對他各種冷嘲熱諷,百般欺淩,哪怕江逐月在和他日漸相處後,原身不自覺展露了自己溫和怯懦,也離那高嶺之花般的弦月仙尊越來越遠的性格,使得本來對他熱切,親近的江逐月日漸疏遠了他,每次見面隻會取他的心頭血去為自己的師尊鎮壓煞氣……
原身也是對江逐月和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充滿感激的。
隻覺得,作為下界小小散修的自己不夠好,配不上上界赫赫有名的風雲劍君,能夠得到劍君垂青的自己是何其有幸啊?
就算江逐月隻知一味的向他索取心頭血,原身也隻覺得能夠為天下蒼生,為江逐月的師尊貢獻出自己的小小綿薄之力,是自己的福氣。
如果,不是一次意外,叫原身在江逐月昏睡後的一次呢喃中,原身親耳聽到了江逐月在叫:“師尊,師尊不要走!”
“師尊,我心悅你。”
又偶然解開了江逐月的芥子空間,看到了裡面儲存着的江逐月親手所繪與自己容貌有着七分相似的弦月仙尊畫像的話。
原身可能會一直自欺欺人下去,終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在知曉了真相,又一次遭江逐月冷酷無情的取血後,受不住打擊的原身一下子就是瘋了,成了一個不擇手段,歇斯底裡,瘋狂針對,陷害着那為了整個修真界安甯以身鎮壓禍龍,緻使自己體内煞氣亂竄的弦月仙尊……徹底淪為了一個炮灰,一個人人喊打的敗類……
最後,被江逐月大義滅親的親手誅殺,并挖出了屬于至陰之人的心髒去為江逐月那為了蒼生大道,以己之身封印了禍龍的師尊弦月老祖壓制煞氣。
“他是你的白月光,朱砂痣?那我呢?我算是什麼?”青衣散修赤紅着一雙眼睛,有些歇斯底裡的诘問着眼前的男人。
他心愛的男人,聲音從未有過的不耐煩:“替身,你不過就是個替身而已。”
“如你這般下賤的下界鼎爐,能夠長得與我師尊相似,用你微末靈骨和心頭血為我師尊鎮壓煞氣,是你的福氣。”
“而于他而言,卻是莫大的羞辱!”
卸去僞裝的男人,聲音裡再是沒有絲毫溫度,冷漠至極,出劍的手幹脆利落,毫不留情,劇烈的疼痛是直接從原身胸口迸發的。
到死去時,一時間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心在痛,還是傷口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