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未動,殺意已至。
雲霄的眼底泛起一片幽暗,太微劍身嗡鳴,劍刃周圍的空氣扭曲塌陷,連光線都被吞噬。
以心神為刃,直斬神魂。
欽原的笑容驟然凝固,她發現自己的心跳變得異常清晰。
她的心靈深處,湧起一片粘稠的黑霧,無數尖銳的負面情緒如毒蛇般纏繞而上,恐懼、絕望、怨恨、憤怒……像是被拖入無底深淵,連掙紮的念頭都被碾碎。她的神魂在戰栗,每一寸神念都在被啃噬。
"呃——"
欽原的五指猛地攥緊羽扇,指節發白。"...怎麼可能..."她的瞳孔劇烈收縮,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黑色絲線從虛空刺入她的身體,沿着經脈蔓延,絞緊她的心。
"心……劍……?"
她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她的識海開始崩塌,戰敗的屈辱、同袍的背叛、妖庭的覆滅,全部化作利刃,一刀刀淩遲她的元神。"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啊!!"欽原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殺了我...直接殺了我..."
太微劍緩緩擡起,欽原的護體妖光如薄紙般撕裂,妖毒逆流,反噬自身,她的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黑紋。
"不……不可能……"
欽原在哀嚎,她的驕傲、她的算計、她的萬載修為,在這一刻全都化為烏有。
她重重摔在地上,長發散亂,血從七竅滲出,滴落在地,化作焦黑的煙。
雲霄終于睜眼,沒有半點情緒,隻是一片虛無的平靜。太微劍輕輕一震,劍身上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心劍在她參悟魂道之後又發生了恐怖的變化,她自己也難以揣測。
欽原的瞳孔驟然擴散,彩衣寸寸灰敗,生機已然斷絕,天穹之上,一顆大星暴明一瞬,旋即黯淡,地上已無欽原屍身。
"走。"顧不上暴漲的氣運,雲霄拉起兩小巫,化光而去。雖然妖帥不能對低階巫族出手,但是九炎對她怨氣深重,失去理智下不見得還能遵守規則。
大神通者不能主動對低階修士出手,是龍鳳三族時代各家吸取慘痛教訓定下的規矩,雖然三族把自己折騰沒了,但規矩卻被巫妖兩族延續下來。
無論是天庭的大能天君還是巫神殿的大神通者都不能擅自對大巫和妖帥出手,更不能大規模屠殺小輩,妖帥和大巫亦然。畢竟戰争是為了勝利,雙方把各自根基屠戮殆盡,一個個都成了光杆司令,那争奪權柄也沒有意義。
天邊傳來九炎歇斯底裡的怒吼,終究沒追上那道沒入雲海的劍光。
......
雲霄靜坐溪畔,清顔白衫,青絲垂落,身側一株青竹随風輕曳,枝葉間唯清風與明月。她眉目低斂,太微劍橫于膝前,劍身如水,映照人心。
頭頂丈許慶雲翻湧,諸般道象沉浮,流雲缥缈、水光潋滟、風雷隐動、火意灼灼,更有太極陰陽二氣流轉,木雷魂光閃爍其間。諸象紛亂,百川争流,始終繞着一處盤旋,慶雲中央,一點嫩芽微顫,将生未生。
道種萌動,諸象皆欲奪之。
雲之大道缥缈無定,欲化無形無相之真意;水之柔韌綿長,欲演上善玄機;風雷激蕩,火意熾烈,太極陰陽雖轉,卻顯滞澀,五行亦未圓滿。
雲霄眸光沉靜,指節輕叩劍鋒。
——還不到時候。
道種若發,生出真道實象,諸象便會歸一,真實如一......
她得再等等。
......
後土部傳承殿前,十二位大巫圍坐青石案旁。烈日灼烤下,石闆上的巫文泛着幽光,在陽光下明滅不定。
大羿屈指一推,将一塊石闆推到中央,刻痕深峻如刀劈斧鑿——是個“戰”字。
風伯皺眉拾起石闆,指尖撫過那些凹凸的刻紋:“風伯部:聚風成刃;雷澤部:引雷淬體;祝融部:以火煉戰……”他擡頭環視衆人,“這哪裡是在解釋字義?分明是各部戰技秘要!”
“巫文不就該如此!”奢鹹大巫撓頭,粗聲粗氣地反駁道。
相柳冷笑,指尖凝聚水珠,在空中勾勒出三個不同形态的“水”字:“我部謂‘至柔克剛’,玄冥部謂‘凝水成冰’,後土部謂‘潤物無聲’。”他環視衆人,“你們覺得,哪個算正統釋義?”
“都錯了!”白钺突然拍案而起。八枚冰錐自他袖中激射而出,每枚錐尖都刻着一個猙獰的“殺”字,煞氣森然。“巫文真義在于引動煞氣,釋義就該直指本源!”冰錐釘入石案,裂紋如蛛網蔓延,“這個‘殺’字,我部隻注八字:‘見血封喉,不死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