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棋猛地驚醒。
桌上的書本紙頁“嘩啦”撒了一地,應天棋頂着雞窩似的頭發緩緩從桌面上爬起身,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很完整,沒窟窿。
再擡眼環視一番自己所處的環境……
是他熟悉的親切的溫暖的宿舍沒錯!
所以,剛才的一切果然隻是個夢嗎?
大概是剛才的夢境實在太真實,現在醒來回到現實,應天棋居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他昨晚通宵寫論文,連床都忘了上,寫到後半夜不知幾點鐘趴在桌上就睡着了,現在醒來看看,桌上鋪的全是資料,電腦顯示屏也還亮着,文檔裡是他寫了一半的論文,剛好寫到宣幽帝應弈的部分。
“怎麼了棋總?”
身後的室友周未聽見動靜,轉頭瞅了他一眼。
應天棋伸着懶腰靠在椅背上,歎着氣,聲調拉得很長:
“做了個怪夢,給我吓醒了。”
“什麼怪夢啊,吓成這樣?”
隔壁床的男生聽着他們聊天,覺得有意思,便從床簾裡探出頭來,邊打遊戲邊問。
“夢到我當上皇帝了,宣幽帝!”
“你真是寫論文寫魔怔了。”周未笑了兩聲,換了個話題:
“快點起來活動活動,咱哥仨得趕緊把宿舍打掃一下,導員說下午有個新室友要住進來,這屋子亂糟糟的,看着多不像樣兒。”
“行。”趴在桌上睡了一晚,應天棋脖子還在痛,他活動活動頸椎,邊問:
“這都研三快畢業了,誰還往宿舍裡搬啊?”
應天棋的宿舍原本是四人寝,但研一的時候有個室友退了宿,一直在學校附近和女朋友租房住,所以宿舍一直隻住了三個人,現在快畢業了突然說有人要搬進來,應天棋難免覺得奇怪。
周未聽了他的疑問,解釋道:
“不是跟咱們一屆的,是研一的學弟,他們那邊宿舍滿了,沒辦法,先塞我們這來湊合一段時間。”
“哦。”應天棋點點頭,沒多想。
畢業季所有事情堆在一起實在太忙,宿舍也确實有段時間沒打掃看着亂糟糟,尤其剛才自己還掉了一地的書和紙片。
應天棋彎腰把它們撿起來,但撿到一半的時候,他的目光頓在某處,不知看見了什麼,瞳孔驟縮。
半秒後,他直挺挺地坐了起來,一動不動地死盯着手裡紙張上的字樣。
[宣幽帝應弈(1099年-1017年),宣朝最後一位皇帝,宣仁宗應崇華第九子……]
[……1017年,應弈早朝時狀似瘋癫,放言欲将皇位讓于鎮軍大将軍方南巳,後當滿朝文武之面自戕于太和殿九龍玉柱之上。年僅17歲,在位12年。應弈死後廟号幽帝,葬于……]
……不對。
短短幾行字看下來,應天棋已是滿身冷汗。
應弈明明是在引熙15年時死于亂軍刀下,怎麼會自戕在引熙12年?這明明是……
這明明是他在夢裡那怪遊戲中打出來的劇情和結局。
開玩笑的。
一定是開玩笑的對吧。
應天棋空咽一口,立馬握住鼠标翻看自己的論文。
“……誰改我論文了?”
文檔裡白底黑字記錄的應弈死因,竟也和紙上一般無二,甚至還寫着應天棋自己對此事的觀點。
應天棋能确定自己沒寫過這些東西,但文字的口吻和用詞習慣卻能明顯看出這的确是出自他手。
夢境與現實割裂,又逐漸融合。
絲絲縷縷的恐懼感漫上心頭,令應天棋骨血都發涼。
“誰會改你論文?怎麼了這是?”
周未滑着椅子湊過來,應天棋卻沒空和他解釋。
他隻無意識地提高聲調問:“宣幽帝怎麼死的?”
聽見下邊的動靜,床上打遊戲的男生也探頭投來了疑惑的視線:
“真着魔了棋總?連宣幽帝怎麼死的都不記得了?”
“我……我草……”
應天棋一顆心髒都快要從嗓子裡跳出來,緊接着便是突如其來的虛脫乏力感,令他坐着都無法支撐身體。
他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連帶着眼前的畫面和耳邊的聲音也越飄越遠。
【叮——】
曾經在夢中出現過的系統提示音再次出現。
【檢測到宿主未達成TRUE END,遊戲重啟中】
【二周目即将開啟】
【系統載入中】
……
“!”
短暫的黑暗後,應天棋再次被強制開機。
他人驚得一個哆嗦,手邊的茶盞再次搖晃着跌倒地上,發出一道碎裂脆響。
……“奴才該死!陛下恕罪,請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