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霏玉洗了個澡,喝完粥,把碗洗了送回前台,前台沒人,老闆在門前的小院子裡和一條邊牧玩接球遊戲。
在房間裡透過窗子往外看還是一片慘黃,出來才發現天已經晴了,原來隻是窗上一層薄沙還未清理,給世界染上暗淡的顔色。
老闆見有人來,把手上的球遠遠一扔讓狗自己玩兒去,拍了拍手進門,坐回前台:“東西放着就行……啊,其實碗你不用洗也行。”
譚霏玉連聲道謝,之後就這麼幹站着。平時不管去哪住酒店民宿,和前台的交集幾乎都隻是辦個入住和退房,一般不會有多餘的寒暄。但這次不同,自己給人添了麻煩,人家老闆還好心給送了解酒的粥,高低得說上幾句。
譚霏玉尬聊:“剛才真不好意思,沒想到那個黃河王啤酒這麼上頭。”
老闆對此酒到底上不上頭不做評價,隻說:“沒事,我也是怕出命案。”
譚霏玉:“……”
“誤會誤會,”譚霏玉雙手合十抵在唇邊,滿臉真誠道,“那到時候我補點清潔費吧……還有粥的錢。”
老闆:“不用,順手的事。”
譚霏玉:“不好吧。”
老闆:“說不用就不用了。”
譚霏玉越發尴尬,正醞釀着告辭,老闆主動開口:“早上出去遇到沙塵暴了?”
“嗯?……嗯!”是個能往下說的話題,譚霏玉接着道,“早上本來想去鳴沙山看日出,結果因為沙塵暴閉園了。”
“剛看了一下公衆号,好像重新開放了,你再休息會兒晚點去也行,能看日落,”老闆說,“我們這邊天氣是這樣的,有時候刮一會兒沙塵暴很快就晴了。”
譚霏玉說:“蠻神奇的,我在南方沒碰見過。”
“不過你早上喝了酒,要是還難受的話别勉強自己。”
譚霏玉趕緊說:“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由于早上對人家練得很好的身材又戳又盯的,這會兒譚霏玉為了洗清流氓罪名,視線不敢再往老闆脖子以下一點,隻能望着他的臉。
昨晚辦入住和今早都沒仔細看老闆的臉,隻大概知道是個帥哥,現在目光停在人家臉上,才發現這張臉也是頗具姿色,如果他在抖音刷到這種長相的擦邊男會忍不住點進主頁從頭把每個視頻品到尾的程度……更何況老闆比他随手關注的那些空有大扔子卻隻會扭來扭去一臉慘白的擦邊男都好看,還不油膩。
也許是因為常被西北的風打磨,這人俊朗的五官帶着一點粗糙的野性,膚色也深,令譚霏玉聯想到這邊路上随處可見野蠻生長卻挺拔的白楊。
“我臉上有東西?”
直到老闆又出一聲,譚霏玉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從盯着人家胸看變成盯着臉看,流氓的形象似乎沒有洗脫還更坐實了。
“沒,沒。”譚霏玉到處張望,也不知道看什麼好,總之先讓視線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吧。
老闆接着前面的話題繼續說:“人生也一樣,不會一直刮沙塵暴的。”
譚霏玉一愣。
老實說這句話挺土的,而且十分突兀,不過譚霏玉很快明白過來,大概是老闆看他早上喝酒哭得像傻逼,因此說幾句雞湯安慰他。
“……謝謝。”譚霏玉說。
是有點感動,這老闆人還怪好的,但也實在丢人,除了反複說“謝謝”,譚霏玉真無話可說。
天再次聊死之前,在院子裡撒歡的邊牧叼着球進來了,果然狗是狗邊牧是邊牧,此犬進屋前還知道拿爪子在地墊上蹭一蹭,進來以後繞着譚霏玉轉了一圈,邊轉邊嗅,最後把球吐到地上,仰着腦袋搖着尾巴看着他。
譚霏玉看了看邊牧又看了看老闆,問:“我能摸摸嗎?”
“摸吧,”老闆同意了,“它想跟你玩。”
譚霏玉剛一彎腰,邊牧就把腦袋拱到他手心裡蹭來蹭去,皮毛油光水滑,手感很好。
“它是你養的嗎?”譚霏玉問,“叫什麼名字呀。”
“嗯,”老闆說,“叫黑白狗。”
譚霏玉以為自己聽錯:“啊?”
老闆:“黑白狗,過來。”
邊牧噔噔噔跑過去了。
譚霏玉:“……”當然,确實,這狗是黑白配色,叫黑白狗也沒什麼問題,但這跟生了個小孩給他起名“黃種人”有什麼區别……
譚霏玉直起身來,問:“老闆你貴姓啊。”
“免貴姓石,石頭的石,”老闆撸着狗頭,“怎麼了?”
譚霏玉趕緊擺手:“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