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媳婦王愛花跟在門口,小聲問道:“娘,大嫂同意分家了麼?”
沒結婚的老三和陳秀兒也是一臉期待的看向陳大娘,陳老爹和老二沒在,他們下地幹活去了。
陳大娘搖了搖頭,看了看房間裡面,小聲說道:“她不同意。”
王愛花呸了一口,“死賤人,早晚有一天打死她!”
這一年,王愛花的手開始起了繭子,陳秀兒的臉開始變黑,陳老爹和陳建邦的将軍肚開始下癟,陳立業已經好久沒有和狐朋狗友出去玩耍,在勞動上,他們越發的得心應手,再看祁棫和陳愛國,兩個人每天像是養老一樣,起來吃個早飯,出去遛彎,回來吃個午飯,再去睡個午覺。
陳愛國甚至發展出了愛好,喜歡釣魚。
好消息,家裡面有魚吃。
壞消息,除了魚,老大家不會提供任何東西,甚至,陳煦的生活費學費,都得公中出。
他們是不想出,可是打不過。
現在連分家的機會都沒有了。
又過了幾年,陳煦已經上高中了。
因為吃的好,家庭氛圍好,整個人又陽光又健壯,站在門口,就像是一幢小樓。
“娘,我馬上就要大學了,這些年咱們也攢了一些錢,要不然分家吧,二叔他們,也挺難的。”家裡的錢祁棫每次都要跟陳煦同步的,這些年她當然不會是什麼都沒有幹,她學習了一門外語,做了許多翻譯工作,陳愛國喜歡養魚玩石頭,這些年在外面也做起了生意,掙了不少的錢。
但是在家裡面,他們倆還是混吃等死二人組。
陳煦是覺得,他們家也不是窮,完全可以一起到城裡生活了,他不明白他娘對陳家人的執念到底是為了什麼。
有的時候,他真的挺同情陳家其他人的,特别是他們又憋屈,又沒辦法的表情,讓陳煦都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祁棫擡起頭,疑惑的說道:“我願意啊,為啥不願意,之前你奶奶問我想要分家不,我說分,可是後來沒動靜了,我以為是他們不舍得分家呢。”
王愛花正在院子裡面洗衣服,聽到祁棫和陳煦的對話,瞬間瞪大了眼睛,大聲喊道:“娘,爹,大嫂說願意分家,建邦,建邦!快點過來,咱大嫂願意分家。”
家裡面過得最好的,大概是陳秀兒了,在發現無法分家之後,就連忙嫁了出去,回門的時間都很少。
陳立業前幾年也結了婚,媳婦人也挺潑辣,但是和祁棫井水不犯河水,隻一心過自己的小日子,甚至陳立業嘚瑟找茬的時候,還能治一治陳立業。
聽到王愛花的聲音,陳大娘、陳老爹、陳建邦和陳立業兩口子都趕緊走了出來。
分家?
那必須得分家。
隻有陳大娘臉色不怎麼好。
她還記得,當是祁棫說的,分家可以,但是他們老兩口得跟老大家的過。
這不就是說,以後牛馬隻有他們兩個了?
那可不行。
陳大娘剛說了一句不行,就被激動的王愛花給按住了。
她已經迫不及待的去找了支書來,忙不疊的分配分家的資源——她甯願淨身出戶。
祁棫也不是那麼過分的人,當然該給他們的也不少給。
這些年過下來,說實話,祁棫這樣善良的人,也開始同情這一大家子了。
陳大娘從剛開始的想要反抗,也變成了心如死灰。
“娘,你是跟我們呢,還是跟老二或者老三呢?”陳愛國試探性的問道。
他就是個憋悶的性子,怎麼說爹娘也是自己親爹娘,總不能不養老。
隻是他話才出口,陳大娘和陳老爹連忙拒絕了,“不用,不用,我們跟老二老三都行,你們不用操心我們老兩口。”
祁棫開口,“那以後我們給你們養老錢吧,每個月……”
話還沒說完,陳大娘就拒絕了,“不用,真不用,我們的錢夠花的,你們倆千萬不要操心我們。”
她實在是被騙怕了,祁棫的手段層出不窮,萬一給他們幾百塊錢,再接過去跟他們一起住,陳大娘怕自己這把老骨頭撐不住。
祁棫聳肩,沒辦法,隻好分了家。
從一直住着的村子離開,祁棫還有些不舍得。
别說祁棫不舍得,陳家人都有些不舍得。
陳大娘和王愛花兩人惺惺相惜,這麼多年,在祁棫的壓迫下,這對婆媳完全侵入母女了。
“哎,這麼多年了,她這一走,我心裡面還空落落的。”陳大娘有感而發。
王愛花點了點頭,“是啊,以後走了,回來看看也好啊。”
祁棫聽到二人的對話,忽然回過頭,“要不然,我不走了?”
祁棫的話音還沒落下,陳家人都跑的沒有影子了。
祁棫無奈的看向陳煦,“大兒子啊,你娘這麼溫柔善良的人,不多見了,可惜他們都不懂娘的好啊。”
娘哎,你可是十裡八村有名的潑婦啊。
您到底哪裡來的自信,能說這樣一句話的呢。
陳煦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過想到自己印象逐漸淡去的童年生活,自從娘變得潑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受過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