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的肚子變得很大，好像快生了似的。

黎昭有些茫然地捧着自己的肚子，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居然是在醫院裡。

有幾名醫生、護士模樣的人走進病房，告訴黎昭時間到了、該做手術了，黎昭問是什麼手術，但不管他怎麼問，醫生都不再回答他了。

然後，那些醫生護士圍到床邊，強硬地将黎昭按倒在床上，同時還有一個醫生手裡舉着手術刀，面無表情地向着床邊靠近。

黎昭驚出一身冷汗，他一邊掙紮一邊抗拒，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病号服被扒開，露出凸起的腹部。

有護士用酒精在他肚子上消毒，黎昭身體一個激靈，然後就感到有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從腹部傳來，疼的他大汗淋漓地弓起了身子。

寶寶似乎預見到了即将到來的危險，在黎昭的肚子裡拼命地掙紮、扭曲，黎昭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肚皮在劇烈的顫動、以及肚皮下面的手臂和小腳不安的動來動去。

黎昭知道這是在做夢，但他卻怎麼都無法醒來，隻能被困在這個噩夢裡絕望地掙紮。

突然，一陣清冷的鈴聲在耳畔響起，将黎昭從這混沌的噩夢中拉回到了現實。

他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着氣，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浸濕。

電話鈴還在不依不撓地響着，黎昭定了定神，拿過手機一看，屏幕上赫然顯示着蘇墨的名字。

黎昭松了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放心，我已經到家了。”黎昭還以為蘇墨是打來安慰自己，便直接道。

“我知道……”蘇墨的語氣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

“就、剛剛歐陽珮跟我聯系來着……”

黎昭皺起眉，“他又為難你了？”

“不不不、那倒沒有，他隻是、告訴我你已經回家了，然後跟我道歉、給了我一筆補償款，還順便問了你的情況。”

“？補償款？”

“嗯，他說他把我弄到他那裡是因為見不到你着急，對我沒有惡意，然後對我受傷、還有受驚表示歉意，然後給我轉了一筆錢。”

“哦，那你就收着吧。”黎昭淡淡地說。

“可是、這筆錢太多了，我不敢收，我、我還是準備給他轉回去。”

蘇墨不是缺錢的人，平時花錢也比較大手大腳，由他說出來太多的話，黎昭還真有點好奇歐陽珮到底給了他多少錢。

“他給你轉了多少？”

“……十萬。”

“………………”

“怎麼辦啊？太多了，我還是轉給他吧。”蘇墨兀自說，“拿人手短，所以我不能拿。”

這筆錢确實不是小數目，但黎昭想了想，依歐陽珮的性格，再轉回給他的話，他肯定也是不會收的，便說，“你拿着吧，你再轉給他、他還是會給你轉回來。”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他有錢。”

“……”蘇墨停頓了一陣，又壓低聲音問道，“昭昭，你那個……你到底怎麼打算的？”

黎昭知道蘇墨問的是什麼，他歎了口氣，如實回答，“我也不知道，其實今天早上，我已經到醫院了、準備做流産手術的，但是現在、我也不确定……”

蘇墨也跟着歎了口氣，“昭昭，這個事情、我沒法勸你，這是很重要的決定，隻能你自己決定，我不敢誤導你。”

“但是你真的要想清楚，一個人撫養孩子、是很困難、很困難的事情……不過，不論你最終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蘇墨說的，黎昭又怎會不清楚，他苦笑一聲，輕聲回答：“嗯，我知道，謝謝。”

“對了，那個歐陽珮好像察覺到了什麼，”蘇墨接着說，“剛才電話裡，他一直問我你最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說沒有，他就又問那你為什麼一直捂着肚子，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黎昭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那你怎麼說的？沒有告訴他吧？”

“當然沒有，反正我就是一口咬定就說你沒事、不知道你有事，他再怎麼問、我也沒改過說法。”蘇墨堅決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