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斯沉醉在自己的想象力，但下一秒他的話便讓她所有少女的幻想瞬間破碎。“這位小姐，您也在偷看？”
尼克斯：“……”
真是個，不合适的氛圍。
如果這事讓雷知道，他一定會笑上足足一刻鐘，之後得意洋洋的踐踏她的少女心。
金發碧眼的男人認真的打量她：“咦？你不是新任樞機主教，尼克斯嗎？神庭的人來王宮幹什麼？”男人的聲音一點也不偷偷摸摸，兩人的動作已經被發現，他卻一點都沒有羞愧的意思：“咦？凱瑟琳？雷諾？你們也在？”
斯沃茲看到朝向他們的目光，把她從灌木叢裡拽了出來，聲音帶着些嘲諷：“才從邊境回來，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找我妹妹？”
将軍停下了動作，看着突然出現的來人：“二王子殿下。”
斯沃茲擡手，打了個招呼。
雷諾的目光移到尼克斯身上，皺眉。
尼克斯知道自己完了。
雷諾剛剛還溫柔的臉龐覆上了一層鐵青，在這種情況下被人發現，還不止一個，是個人都要生氣吧？
可公主不愧是王族，一秒恢複平靜，慢條斯理的整好衣服，調整呼吸，以非常官方的眼神看着尼克斯和斯沃茲兩個突然出現的闖入者。
尼克斯行禮：“公主殿下，将軍大人。”
幾目相對。
雷諾看着尼克斯的白袍，聲音冰冷：“教廷的人？”
尼克斯尴尬一笑：“我，隻是路過……”
斯沃茲爆發出一陣笑聲，狂拍她的肩膀：“哈哈哈哈哈哈，這種情況你都能碰上，我路過的時候怎麼沒那麼好的運氣，算了，凱，你們繼續，我和尼克斯走啦。”
“站住。”沒有任何感情的聲線像是幽靈穿過身體，尼克斯渾身發寒。
雷諾緩步走來，軍人帶着血氣的眼睛看着她，“二王子殿下也就算了，至于你，你說，我要不要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呢？”
他偏青色的眼睛像是苦艾酒。
尼克斯吓得不敢動。
斯沃茲攔在他身前，“将軍大人這可就不對了，明明我和她都看見了，怎麼隻能罰她一個人呢？要挖眼睛可不能少了我。”
明明說着來打我呀的話，語氣中卻帶着濃濃的“你敢碰我們一根手指頭我讓你死”的威脅。
“你……”雷諾的臉有些難看。
“雷諾。”金發公主走上前，抓住雷諾的手，綠眼睛瞥了她一眼，“沒關系的，我們回去吧。”
斯沃茲笑嘻嘻：“那你們繼續，我和尼克斯先走啦！！”說罷拉着她的手就是一個狂奔。
尼克斯暈頭轉向，直到兩人停下，環顧四周，發現，她又不知道繞道哪裡去了。
“我們家人就是缺乏耐心，父王還沒死呢，一個比一個積極。”斯沃茲看了她一眼，“我哥讓你來的？幹什麼？”
哥？
“大王子嗎？”尼克斯疑惑。
“不是。”斯沃茲說，“是莫伊斯呀，莫伊斯。”
尼克斯：“？？？”
比起将軍雷諾高大剛硬的身軀，斯沃茲倒像個身形纖細的少年，比起軍人的嚴肅，臉上都是少年的活潑，一雙綠眼睛眨呀眨。
于是那書店裡神色陰沉的，穿着平民服飾的場景，到真的幻覺似的。
尼克斯一時間沒理清思路：“你哥？莫伊斯……教皇大人是你哥？？？”尼克斯腦子空白：“他也是王子？”
斯沃茲點頭：“怎麼？他沒告訴你？不過，王子稱不上，他是我父王的私生子。之前一直被我父王養在諾亞邊境，前幾年出去自立門戶了，沒想到他居然當上了教皇，在帝都見到他的時候我還吓了一跳，我還以為他會在哪個修道院度過餘生呢，畢竟對私生子來說，這是最好的路了，但我哥那種人，就是永遠都不會滿足。哦，對了，他讓你來給我傳什麼信息？”
尼克斯：“教皇大人讓我來拿《梅菲斯特2》的稿子。”
“萊茵會成為諾亞的威脅。而這本書，會警示諾亞民衆。”斯沃茲将厚厚的稿子交給他，“不過，他不會讓這本書出版的。”綠色的眼睛帶着難過，“告訴我哥，如果他執意如此，我和他之間的合作，就結束了。”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流轉，“尼克斯是哪一派的人？我哥的嗎？”
尼克斯：“……”
斯沃茲看着她的反應，笑了起來：“提問，地理題，迦南大陸分成幾個部分？”
尼克斯回答：“光之國諾亞，暗之國萊茵，沙之國亞特蘭。”
斯沃茲：“那，如今天下形勢是什麼樣的？”
“諾亞和萊茵兩權分立。”
斯沃茲眼波流轉：“亞特蘭的情況呢？”
尼克斯沉默。
教官說：“自古世人都覺得萊茵和諾亞對立，卻從未将目光投向亞特蘭沙漠。”而等諾亞和萊茵意識到這片荒蕪之地居然還有生命的時候，亞特蘭的雇傭軍已經背後促成了無數政權的混亂。
尼克斯思索着說：“雇傭軍的勢力不容小觑，在諾亞萊茵兩地邊境蠢蠢欲動，不久的将來，想必也會成為一方勢力。”
而教官，就常年在那荒蕪的沙漠。
為了不引火燒身，尼克斯補充：“其實，論勢力來說，亞特蘭敵不過諾亞萊茵兩國，亞特蘭環境過于惡劣，不适宜生存，難以長期發展。”
斯沃茲點點頭：“那，教廷的勢力派系呢？”
尼克斯：“教皇，長老會合作對立。”
斯沃茲思考：“那，迦南大陸上有沒有什麼很太平的地方？等我繼承王位，當了我哥的傀儡，我就夜夜笙歌不早朝，找一個太平的地方隐居。”他想了想：“不對，有人的地方便有争鬥，哪來什麼太平之地？哦，尼克斯，在你來看，萊茵是個什麼樣的民族？”
這人的思維真跳躍。
尼克斯回憶《梅菲斯特》所寫的：“追求力量，崇尚強者，思想開放，無宗教國。”
“強者……”斯沃茲想：“尼克斯，你認為，有一天，萊茵會超越諾亞嗎？”
萊茵并非是完全的無宗教國。
教官是黑暗神的信徒。
“光明神會消亡，黑暗神會蘇醒，萊茵會赢，萊茵的軍隊會踏平諾亞的每一寸土地。”而莫伊斯莫不是個種族主義者？從不把萊茵放在眼裡，“萊茵永遠都不可能超越諾亞。”莫伊斯輕笑，“因為黑暗神已經死了。沒有神明庇護的萊茵，怎麼可能戰勝被光明神庇護的諾亞？”
“黑暗神并沒有死。”教官說，“她隻是陷入了沉睡，那場戰争結束後千年，她就會蘇醒，終結那個自诩光明的國度。”
斯沃茲細數王都的派系：“我大哥背後是亞特蘭雇傭軍，我背後是教廷，凱瑟琳背後是将軍。”
“我沒我大哥膽子這麼大，和亞特蘭的人合作，也不是女的，沒辦法□□将軍，朝堂勢力比不過哥，腦子又比不過凱瑟琳，隻能求助我這個被放置在外的私生子哥哥了。”他投入她的目光，“尼克斯是我哥的樞機主教，也就是說，是我，二王子派系的人吧？”
尼克斯不知如何作答：“我在教廷，就是短期實習。”
“實習？”斯沃茲睜大眼睛。
尼克斯點頭：“還有三個月，我大學就開學了，到時候，我會辭職讀書。”
斯沃茲笑了出來，像是聽到了什麼蠢笑話，“辭職？讀書？”他的笑聲越來越大，笑彎了腰，甚至要笑出淚水，“進了神庭，進了這個王宮，你覺得，你有逃離的一天嗎？”
王宮的小路，百折千回。
尼克斯回憶着二王子帶着愁緒的綠眼睛，這才意識到，莫伊斯同樣的金發，原來是繼承自王室。
“你們，去守着東邊的城牆……”
尼克斯聽到熟悉的聲音。
她朝那聲源走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派兵陣列。
樹影閃爍間，男人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尼克斯驚訝地叫道：“雷——”她興奮的小跑過去，而少年看到她的時候，也露出驚訝欣喜的神情，“尼克斯——”他向她跑來，抱住她，将她舉起來，“你怎麼在這裡？！哇——你這穿的是什麼衣服？教廷，你在玩COSPLAY嗎？”
雷的身後站着一個金發的高大男人，同樣的金發碧眼，向她看來。
雷歡快地介紹她：“大王子，這是我的妹妹，尼克斯。”
大王子？
尼克斯一個緊張。
怎麼來王宮一趟，三個王儲全都見了？
等等，大王子？
尼克斯想起斯沃茲說的話。
大王子的軍隊就是雷？？？
年長的男人看着她的着裝：“神庭的人？”
尼克斯自我介紹：“我是萊特大教堂的樞機主教。”
雷驚訝了：“主教？你什麼時候信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