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尤爾為她的婚禮做準備，她來找他，背婚禮的誓詞，《光明神典》中的婚書：

“我将以對世人的仁慈，公義待你。我将以神明的恩典，憐憫待你。我們的榮耀與喜樂将充滿天與地。我們要日日相愛，就像……就像……”塞尤爾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禱詞，眨巴眨巴眼睛，向修斯求助。

修斯無奈地說：“我們要日日相愛，就像晝夜更替。我們彼此相愛的心，會滋養萬物，使萬物生長。”

塞尤爾咯咯笑了，“修斯這麼說，好像告白似的。好像和我結婚的不是克裡斯汀，而是你一樣。”

修斯闆着臉，塞尤爾嬌俏地吐舌頭，“我開玩笑嘛。”她回想這婚書，“我們要日日相愛，就像晝夜更替。為什麼會這麼說呢？不相愛，晝與夜就分開了嗎？”

“這世間本無晝夜。”修斯說，“諾亞是光，萊茵是暗，光明神與黑暗神相愛，晝夜自此交融。”

塞尤爾亮起眼睛：“原來還有這個典故呀。”

塞尤爾總是喊他出去，他們的活動範圍不再局限在王宮和教堂，起初修斯拒絕了，“諾亞的每一條街道，我都走過。”而塞尤爾撅起嘴，“修斯上次出門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現在城市建設這麼迅速，早就不是以前的模樣了。”

塞尤爾是個活潑自由的公主，受人愛戴。走在街上的時候，有人送給她花環，塞尤爾謙卑的躬下身，垂下頭。花環戴在她的頭上，修斯看到人民羨豔的眼神，他知道，塞尤爾成為了她心目中能帶給人民幸福的公主。那喜樂感染着他，他離開了他的神殿，和她走在萊特的街道。

她說有一家新開的餐館很好吃，招牌的白葡萄酒很匹配這個春日，她帶她去了河邊，說，這是最佳的觀賞點位……她讓他為她撬開蟹殼，她坐在他對面，用手捧着臉：“修斯一定會幫我的吧，我可是修斯虔誠的教徒啊。”

虔誠的教徒？她有信仰過他嗎？他可是從來都沒得到過她的力量，修斯心裡甚至忍不住抱怨。

她去試婚紗，修斯說：“這種事情，不應該我陪你。”而塞尤爾撒嬌：“我隻有你了，修斯，薇薇安最近特别忙，結婚前，新郎不能看到新娘穿婚紗的樣子，會發生不幸。和我去嘛，你都不知道那條裙子我穿上有多美。”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他知道她的每一個樣子。

在塞尤爾的無數次撒嬌下，修斯和她走過了萊特的大街小巷。正如她所說的，諾亞發展的很快，早就不是以前的樣子，屹立不倒的，隻有萊特大教堂，諾亞王宮以及中央廣場，他們走到市中心的廣場上，光明神的雕像宏偉壯觀。

“我一直覺得，修斯很像傳說中的光明神呢。”

塞尤爾仰望那高大的雕像，又轉頭，用毫不避諱的目光，流連他的眉眼。而來來往往的人群注視到他們。修斯聽到有人說：“傳聞是真的，公主殿下真正愛的人是教皇……”修斯看到她驕傲的笑容，那一刻，他才終于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耍的一個小小的計謀。

可塞尤爾與克裡斯汀的訂婚，是闆上釘釘的事。——啊，原來這才是她的目的，她用溫柔無害的姿态接近他，他占據了他除了宗教以外的生命，他喚醒了他的期待與喜樂，她讓那些謠言滿天飛，她用網困住他，她想讓他承認，他對她的愛。

教皇在祈禱。

燭火在燃燒。

塞尤爾跪坐在修斯身旁。

他念誦經文，塞尤爾的目光卻始終在他的嘴唇上。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修斯說，“我不希望那些流言影響到你的聲譽。”他要斬斷兩人之間的情愫，“你會嫁一個你愛的也愛你的人，你們會開創新的時代，而我，不過是舊時代的亡魂，我早就應該随我的妻子一起死去，卻因為一個制約，存活至今。”

塞尤爾：“修斯……”

修斯轉過身：“回去吧，克裡斯汀在等着你。”

而塞尤爾什麼也沒聽到，她的内心被愛充盈，變得溫暖，她的臉微微發熱，就在修斯說愛她的時候，修斯愛她，而塞尤爾也清楚的知道，她也愛他。

“我知道我們未來會如何。”修斯說，“你有更好的人生。”而塞尤爾什麼也不顧，她站起身，抓住修斯潔白的法衣，吻住修斯。“我愛你，修斯。”

他聞到她發間的芳香，修斯想要抱住她，攬住她的腰肢，擁她入懷。

可是他不能。

在聖壇下，在光明神的照耀下，他們嘴唇相貼。塞尤爾的發絲如網，勒住了修斯的心髒。修斯感到她的手滑進他的掌心，與他十指交握，他感受到她的力道，他知道，愛如果發生了，就再也不會離去，愛會徹底地改變一個人，塞尤爾的吻從嘴角滑到脖頸，她在他的耳邊說：“修斯。”她的聲音隐藏不住的歡樂，“我知道，你愛我，就像我愛你一樣。”

修斯垂下眼睛，“我不愛你。”修斯在心裡歎了口氣：“離開這裡吧，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回到克裡斯汀身邊，嫁給他。你們的愛會成為諾亞的精神象征。

“那你呢？”

他要永遠呆在這教堂裡，孤單又寂寞嗎？

修斯說：“我自有我的結局。”

“不。”塞尤爾黑色的眼睛望着他：“我不會嫁給克裡斯汀，我隻會和你在一起。”

“你不要再任性了。”

“我從沒有任性，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嫁給他，我和他訂婚，不過是做給你看的，畢竟，如果不是我要結婚，你才不會有所行動——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你不過把我當作孩子，當作死去的妻子的替身，你想說，我是你的教女，我會長大，而遲早有一天，你會老去。修斯，自從競技場上，你接受克裡斯汀的挑戰我就知道了。”塞尤爾看着他：“修斯，我要讓你剩下的人生隻有我，宮廷裡，你會是我的舞伴，朝堂上，你會成為我的寵臣。”塞尤爾抓住他的手，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就像你說過的，我們要日日相愛，就像晝夜更替——”

“我們不會在一起的。”修斯閉上眼睛，“我不能違反親自立下的正法。”

“你會的，修斯。”塞尤爾輕輕一笑：“你會犯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