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沙漠有個萬能許願機。
不限内容,不限次數。
但版本落後,且很難使用。
“我小時候,撿到一隻受傷的鳥,許願治好它,的确是治好了,但是失去了飛翔的能力,在沙漠中,失去飛翔能力的鳥隻有死路一條,教官把它送到酒館當了個吉祥物,還有,一個寫詩的,許願自己成為亞特蘭的知名詩人,的确成為了,不過實在意外死亡之後,還比如,我小的時候,許願我一個長得帥氣的金發男友,然後……”
尼克斯回憶起這段時間的經曆,身上發毛,“然後,就在我把許願這回事忘了很多年後,我遇到了莫伊斯。”
“總之,你的确可以許下願望,願望也的确會實現,但是時間完全不确定,根據願望的大小,承擔的代價也不同。大多人都因為不想承擔代價,無功而返,不過亞特蘭也是個不錯的地方。”
尼克斯看着公主細膩的皮膚,想了想沙漠的大太陽,把适合旅遊這句話吞了回去,轉而說:“很有異域風情。”
時隔多年,尼克斯回到了亞特蘭沙漠。
凱瑟琳前往綠洲,她回到了自幼長大的基地,分開前,凱瑟琳還塞了點防曬霜給她。
真是個好公主。
原本叙利亞遺迹風格的基地居然建立了學校,教師,操場,射擊場,訓練場,一個個十幾歲的小孩子挺直脊背。
教官站在講台上,教授着基礎的武器知識。
校園豎着的看闆上印着PK榜單,小孩子們清一色的黑發紅眼。
訓練場上,持刀的小孩子毫不猶豫地刺向同級生,紅色的眼睛沒有任何憐憫的情緒。
“看來教官的創業十分成功。”尼克斯等着奎爾蒂下課,“第二期的戰争兵器剝除了人類的感情因素,對鮮血和死亡毫無恐懼。”
對于她的歸來,奎爾蒂沒什麼意外。
尼克斯忍不住問:“教官看報紙了嗎?”
奎爾蒂沒什麼情緒:“看到了,雷死了,他本可以在亞特蘭好好帶着,偏偏攪進諾亞王室的鬥争,也是自食其果了,你被那個傀儡抓住,還真有你的,我教給你那麼多防身術你是全都忘了嗎?”
奎爾蒂看着她:“不過現在你出現在這裡,也就是脫逃了,倒也沒辱沒萊茵軍隊的名聲。逃不掉你就在神庭自我解決吧,真以為萊茵軍隊會費工夫潛入諾亞帝都救你?”
尼克斯:“……”
她就知道,教官嘴裡吐不出什麼好話。
奎爾蒂帶她走向實驗室,那是她蘇醒的地方,她依然記得第一次睜開眼,看到男人那驚恐的表情。
尼克斯看着陰森的實驗室,看着培養皿中一個個沒有意識的小孩子。“
教官不在的時候去研究生物科技了嗎?”她想,她蘇醒之前,也是這個樣子嗎?人造的生命,隻是因為技術不成熟,而沒有天生強大的體魄,依然保留了人的弱點。
奎爾蒂說:“你是我的第一個作品。”他看着林立的玻璃器皿,“這一批,我用了監獄裡死刑犯的基因,他們更殘忍,更适合投入戰場。”
尼克斯忽然好奇:“我呢?制造我的時候,用的是什麼人的基因?”
奎爾蒂沉默了會兒,看着黑發灰眼的女孩,說:“那麼久的事情,早就忘了。”
忘了?尼克斯感到可笑。教官這個記性怎麼會忘?她該不會是教官什麼重要的人吧?罪犯?不好說。她骨子裡就沒有很強的攻擊性。你看看,教官,我沒有強大的體魄,也沒有狠心,缺乏智謀,沒有毅力,差點被策反。我甚至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士兵。所以才會被當作棄子。
尼克斯聳肩:“我這個實驗失敗品已經沒什麼價值了嗎?就算是不成熟的零号機,基因也有被改動的痕迹,要是讓諾亞的人知道抓去做實驗,破解了教官你的研發機密,造出同等強大的戰争兵器,教官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話說,莫伊斯知道他是人造的生命,怎麼一直在測試她的耐力而沒有取她的血研究她的基因?
奎爾蒂說:“根本沒有什麼科技。”
尼克斯歪頭:“?”
奎爾蒂:“這裡是黑暗神死去的地方。千年前,黑暗神愛上光明神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海神愛慕黑暗神,黑暗神使用海神的力量,回到了海洋,為了結束諸神之間的戰争,毀滅了自身。戰争兵器的強大來源自黑暗神死後遺存的力量。”
尼克斯:“?”
看看,教官不愧是黑暗神的信徒,連辛苦研發的科研機密都要歸功于神明。
“諾亞和萊茵需要一場戰争,我會以混亂為階梯,爬上高位。”教官看着她:“你是我的第一個作品,這麼多年,我也一直把你當做親女兒看待。”
“這次你回來,也正好,戰争爆發後,我會送你去前線。”
尼克斯:“……?”
尼克斯想了想前線的死亡率,她這是回來,自投羅網來了?
尼克斯看着林立的戰争兵器,心底湧現出一陣悲傷:“我們被制造出來,就是為了投入戰場,做一次性消耗品嗎?”
奎爾蒂轉身,冷哼一聲:“不然呢?你還要去尋找生命的意義嗎?”奎爾蒂走過她:“尼克斯,你的生命,除了萊茵外,毫無意義。”
憤怒沖上尼克斯的胸口,尼克斯鮮少的生氣了:“雷不是我的意義嗎?!”
人類的情緒向她湧來,啊,原來,這麼多年,她從未真正将亞特蘭抛之腦後。原來步入人生之前的那些歲月才是真正的滋味。但卻沒有任何迹象提醒她,她全部的人生與愛都在這片荒漠。
陽光如融化的金屬,一團團熱氣停滞在土黃的牆上,無法散去。
強烈的日曬下,街道被陽光顫動出一個扭曲的光變,入未成形的海市蜃樓。
教官不在身邊,和雷的再遇,促膝長談,和莫伊斯一起共事的一段時間自我放縱像是一場悠遠的白日夢。那日光融入了尼克斯的沖動與渴望中,她十分想回亞特蘭沙漠,她選擇教官的陣營,隻因無法在光明的國度繼續苟活。
亞特蘭就是如此簡單,她怎麼可能會愛那個複雜的世界呢?
記憶中,他撐起弓,瞄準太陽,就像是将它射下,熄滅似的。小時候,她多愁善感地想:“你是我哥哥,我們在一起,算不算□□?”
俗話說,戀人的終點是親人,她搞骨科,豈不是出生在羅馬?
雷否認:“我們又沒有血緣關系,我們這樣的,叫青梅竹馬。”
亞當與夏娃。
0号與1号。
最初的兩個人,是她和雷。
——
海神的酒館。
尼克斯看着店鋪的招牌,酒館?尼克斯睜大眼睛,教官居然會帶她來酒館?他還是教官嗎?那個成年之前都不許她戀愛,男孩子的手都沒讓她牽過的教官?
雖然她的确是成年了沒錯,但是酒館?
“還不快跟上?”
“是!”尼克斯被低沉的聲音吓了一跳,連忙跟上。
“威士忌。”
教官似乎是酒館的老顧客了,一進來,就有幾個人打招呼,教官一一應過,坐上吧台的高腳椅,尼克斯也乖乖坐在教官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