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珎苦笑,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她入學不到兩周就收到甄其的電話,他說他被人圍追堵截,要辍學去打工,于是她趁周末回去一趟,收拾了他口中的壞分子,還警告了他們家長。
後來,換成程慶芳頻繁的打來,她從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沒上當,也信哪群壞分子應沒那麼快報複,便隻是隔三差五給甄其打個電話。
直到期末後,程慶芳哭天喊地地說甄其被人打死了,她才恐慌地趕回去。
她趕到家,甄其正無事發生的在煮面,程慶荷夫婦卻不見蹤影。
直到她作工半月,回家路上被一幫獐頭鼠目的人圍堵,她才知道她們吸度欠了累累巨款。
那一刻,她剛剛擦亮的世界又崩塌了。
原來他們變賣了能賣的,無路可逃要把她抵押了。
“你不就是賣的嗎?賣你自己啊。”
程慶荷做她那些腌髒事,卻還有羞恥心,更不能容許女兒糟踐她,氣得還精心梳妝了一番的臉破裂,“閉嘴!你個賤骨頭還看不上生你的了,什麼賣!要不要臉啊,說話那麼難聽!”
“反正,是死是活,你都必須給我把債抵上!”
甄其一把攥住程慶荷的手指往下掰,聽她慘叫立馬跑到甄珎前面,張開手擋住她,稚嫩的聲音堅定有力,“誰都不許傷害姐姐!媽,你放過姐姐吧。”
甄珎帶着甄其跑,程慶荷早被他們甩丢了,從巷道跑出,經過菜市場時,一幫人突然從河道兩側走出,将他們堵在了街口。
除夕夜,菜市場早就關閉,除了地上沒掃幹淨的垃圾,一片空蕩,還有頭頂時不時閃放的煙花。
砰、砰,滋啦、滋啦的聲音也化解不了此刻的冥寂。
甄珎将甄其往後拉,用腹發聲,“我說跑,就跑。”
“一,二,三,跑。”
甄其一跑,黑壓壓一片迎面沖上來,甄珎用手臂扛下一拳,聚力反手一個下勾拳給人打倒在地,又偏頭躲過攻擊,轉身給人肚子一拳,在他彎腰之時踩上他肩,一個旋踢,兩人頭結實相撞,眩暈倒地。
餘光瞥見有人要去追,忙一個擡腳,曲腿,撞的人連連後退。
可對方人太多,攻擊自四面八方來,還帶了武器,甄珎連連接招,肩膀狠狠挨了一棍,衣服被刀劃破露出絨來。
“cd,沒想到浪出花的程慶荷還生了個石子兒,你再不停手,别怪我們真要了你命。”他們的領頭,屢次卸了她招,她不堪其受,被他提腳一踹,人重重撞上牆,而後吐血軟跪在地。
領頭接過手下丢來的刀,大拇指一推,小拇指大小的刀片劃出槽。
在他伸手時,垂着頭、遽烈喘息的人兒猛地掃堂腿,乘他伏倒之際迅捷起身,一個彎鈎掰斷了他的手,刀從指尖掉落。
而後迅速撿起刀,一個反手劃破兩人的喉嚨,鮮血噴濺到臉上,她擡腕一拭,又解決掉搖搖欲墜的人,沖出重圍。
才跑了兩步,便看見甄其被人壓着向她逼近。
“姐!”甄其哭喊着。
嘭的一聲,後腦勺被人重重錘擊,她人瞳孔倏地放大,豎紋障目,她拼命咬破唇清醒,使勁晃了晃頭,卻不堪眩暈,往前一仰,跪倒在地。
領頭廢手耷拉着,單手倚着木棒,見她沒倒地,鼓了鼓腮幫子,眼裡的精光一閃而過,而後蓄力一棒打在人背上,“跑啊,給我跑啊!”
甄其驚恐的望着她如被砍斷的樹幹重重摔倒在地,一口氣卡在上腔,怎麼也呼不出,幽暗的燈光映着他唰白的臉,直直向後倒去。
在領頭憤恨難消,要揮棒打斷已失去意識人的腿時,控制着甄其的人及時制止,“我們是來要人的,不是殺人。”
荊喜曾經擺弄過甄珎的身份證,還笑過她土土的證件照。
他記得,肯定記得她身份證上的地址。
想,快想!
自從除夕那通電話,他和她失聯了,說她已關機,不在服務區。
臨開學,她不可能無故不回來,荊喜匆忙訂了票,拽起包,趁他爸媽上班的時候溜出了家。
荊喜到了市裡,卻坐錯了車,等精确抵達鎮上,天已經黑了。
隔天一早,他找到街道,逢人就問認不認識甄珎,可是從早到晚他收到的都是擺手搖頭。
他在一衆坐在橋上唠閑嗑的爺爺奶奶探尋的目光下坐下。
一天都在轉,他熱得敞開了羽絨服。
他是不是記錯地方了,要不然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手上的紙條早被揉捏的不成樣子,他低眸看着手中的紙條,盯着上面的地址,在黑色羽絨服的映襯下,他的手凍得通紅,像被開水燙傷似的。
他擡起頭,無焦點的望着前方綠得發黑的城中河。
甄珎,你在哪兒。
哈出的一抹白霧蓋出了他的眼,灰撲撲的天透不出一點光亮,厚重得仿佛要下一場遺世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