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擇了天願日,宜婚日送女出嫁,為顯重視,送親隊伍盛大壯觀,可到了魔界絕禽谷,卻讓這隊伍頗為可笑難堪。
絕禽谷陰晦無光,風起,殘碎鬼火滅了又起。
偌大的院子空無一人,新娘子在陪嫁丫鬟守護下靜坐了半個時辰。
“鹿角,我渴了。”圓月一把扔下卻扇,擡手揉揉被頭冠壓得擡不起頭的脖頸。
鹿角趕忙去給她斟茶,而後呈予她,“仙子,今晚您要一直等那人嗎?”
圓月一口飲盡,将茶碗遞還給她後讓其将她扶向床頭,随後歪頭試探,倚靠門柱省力,“等。”
……
待隗忌生想起今日自己成婚已是兩個時辰後,冥夜花都全盡綻放了。
他悠悠擡腳邁入新房,望見新娘子還在堅持,語氣冷淡地讓丫鬟出去。
“你在和本君示威嗎?”
坐得端正的人緩緩放下卻扇,聲音如泉清冽,“小仙隻不過從禮,初臨魔界惶恐不安,隻好靜待君上。”
銳利的目光将她從上而下掃視,回到其蒙眼紗逡巡,而後一擡袖,罩紗斷裂,從眼上掉落。
措手不及,圓月堪堪抓住碎帛,慌亂擡袖遮眼,“你!”
“君上就這麼禮待貴人的嗎?!”她語氣帶了怒氣。
隗忌生不過想證實她眼盲一事,對見到的腥血一幕也是一震。
不曾想,她被人活生生剜了眼,空洞洞地吓人。
“咔!”
甄珎一秒垮下肩膀,頭冠沉得她腦袋要掉了。
剛要起身往導演那去,有人給她搭了把手,随口說了聲謝謝,站起身才發現是陳與柏。
“很重嗎?”他看了看她的頭冠。
她撐着頭冠想點頭,後知後覺挺着脖子,“點頭都費勁。”
他頂着隗忌生的裝扮笑,“走吧,去看看。”
“嗯。”
“隗在觀察的時候,緩慢的往前走一兩步,不然太呆了,還有圓月說話的時候你要有聽見他方位的感覺,臉去找他的感覺。”
兩人一邊盯着顯示器裡的表演,一邊認可導演的話。
陳與柏行動力強,率先走回場景,見她還在觀摩,失笑對她招手,“快來,走一遍。”
小曉剛想看看她妝容,隻好放她去走戲。
在導演的肯定中兩人又正式走了一遍,完美通過後又準備下一幕。
終于拍完婚服的戲,甄珎如釋重負。
陳與柏仔細看了遍剛才的戲,轉眼就瞧見某人在他身旁佝偻着歇息,正好到他腰際。
他伸手擡住她的頭冠,“快去摘了。”
甄珎欣然接受他的體貼,“你知道什麼叫泰山壓頂嗎,這就是。”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魔尊的新娘子可沒那麼好當。”眼中紅白分明,粉頸堪折。
她在他手中轉了轉,讓他的手拖着她臉頰,“你看看我還有沒有氣息。”
“嗯?”
陳與柏注視着她緩緩撐起腰,然後做了個假笑,“在有出息前我得活着。”
忍俊不禁,低低笑出聲來了,才發現眼前小女孩還挺幽默。
甄珎搭住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曉的手臂,轉身往前走,有氣無力,“我這就去泉水複活。”
拍完今日戲份,甄珎換完裝準備回酒店。
深夜了橫店外還到處是粉絲,見他們出來就在喊。
喊什麼的都有,附近還有其他劇組在拍戲。
甄珎快走到車邊了,幻聽般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她轉身,對着喊自己的粉絲指了指自己。
隻見粉絲舉着印有她頭像的手幅瘋狂點頭,又喊了一遍。
“姐,不會是惡作劇吧。”小曉拉住她的衣袖。
從前她一直是配角,粉絲體量小,第一部主演劇又遂禍,更不可能有線下粉。
她不猶豫地走向粉絲,臉上的妝還沒卸,豔麗的臉上又驚又怯,“是我嗎?”
粉絲點頭入蒜搗,“是是是!!我從你的第一部劇《踩影子》就追你了,隻不過學業太緊張了就一直沒來看你,現在大學自由了我就來找你了。”
眼前她覺得哪哪哪好的老婆竟然眼眶閃淚,就那麼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她控制不住的哽咽,“暑假我太忙了都沒上網,沒想到……不過那都是诽謗,是他們壞,還是有很多人喜歡你的,我就超愛你,我會永遠支持你的!!珎寶,我會永遠愛你!!”
甄珎怔怔地望着她,忍不住偏頭使勁仰頭眨了眨眼,又回身揚起笑看她,“你叫什麼名字?”
“王晴羽。”
“謝謝你,王晴羽。”
“哥,快來吃。”
陳與柏拿着手機從房裡出來,在地上盤腿坐下,趁助理倒水的功夫點開了朋友圈。
走馬觀花地往下滑,索然無味,正要返回,瞟到了一張合照。
在一衆方格圖中着實很顯眼。
他點開,動人的臉在眼中放大。
陳與柏承認,她有一雙吸引他的眼睛。
然後就注意到了什麼,随後擴大圖片,她笑意入眼,可瞳光反光一般。
再瞧她的文案,謝謝你,我會加油讓你值得。
她哭過。
“哥,快吃啊,燒烤涼了就不好吃了。”助理催促着低頭望着手機沉思的人。
光标在對話框不斷閃爍。
盯着她作怪小孩的頭像,他思慮過後,打下一行字發送。
而後略顯倉皇将手機反扣地面,拿起桌上的水一飲而入。
助理嚼着肉,“哥,這又不是酒。”
“還有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