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拆頭飾,甄珎給奶奶打了會兒視頻,見她還呆在老閨蜜家唠嗑便讓她早些回家,黑天,她又身子骨不好,摔着磕着都不是小事。
祁奶奶的外孫聽到她囑咐,眉開眼笑露了個臉,說待會自己送她回去,讓她不用擔心。
祁家心地都很是純善,誠心道了謝才放心挂了視頻。
随後,想了想,又給祁奶奶外孫發了個紅包,希望他就近幫忙多照看照看。
小曉瞧她面容惆怅,細聲安慰她,“奶奶瞧着身體健朗,姐你别太擔心。”
“我知道,可現在就剩她一人,太孤單了。”
甄珎越想越心疼,面容更凝重了。
小曉眼觀鼻鼻觀心,不太清楚她姐家中情況,也不好再說什麼。
“甄老師,好了。”造型師卸下最後一條假發,笑着拍了拍她肩膀。
頭皮一下能呼吸了,甄珎迫不及待地來回刮蹭頭皮,放松頭皮,又抓了幾下頭發才感覺心中郁氣輕了些。
“帽子。”
扣上小曉遞來的帽子才走出化妝間。
黃色洗牆燈将蝕損的酒店粉飾得金碧輝煌,唯獨二層樓,以探沿作的露台黑得禁聲。
甄珎從來沒那麼認真瞧過夜空,沒有星星的天空黑得瘆人。
她剛結束一通電話,是她女兒接通的,說她們剛從外面吃飯回來,她媽媽還在衛生間。
也是孕生她的人,她和甄父在她小學時就離了婚,一年不到相親便二婚,隔年就生了個妹妹,直到如今,她們一家都生活得美滿幸福。
甄父倒是一直未找,因她撫養權給了他,怕她不能接受。
甄珎其實一直很感恩甄父,她确實挺脆弱的,要是兩方都有了家庭,她變成了那個多餘的,那她真有可能跳樓。
尤其她母親一點不念她,自從有了新家庭就不再主動看望她,又因怨恨奶奶撮合她與前夫,狠心腸地與家裡切段了關系,連爺爺去世,她也隻像個旁系簡單插了個手。
甄珎覺得她就像頭頂上這塊黑,再多的燈也照不亮。
剛才自己真是關心則亂,還打電話讓她看看奶奶,竟然抱着讓她把奶奶帶在身邊的念頭。
她毫無人情的聲音一出來,她才醒神譏诮自己。
從巴黎看秀回來的陳與柏下了車便在一旁等助理拿東西,飛機坐太久,脖子睡得酸脹不已,左右上下扭了扭,擡手揉捏着,一仰頭,瞧見了露台上的人。
酒店就牆面上安了幾盞昏暗的燈,門廊外的回車巷沒有路燈,天色昏暗,隻能看見是個長發飄飄的女子。
從她撚耳邊發的動作,陳與柏直覺是她。
“李子,太累了,我先上去。”
李經在後備箱磨磨蹭蹭,聽到哥的話,恩了聲,看到他哥小跑的身影忙喊,“房卡,哥,房卡!!”
連着下了三天雨後,氣溫驟降,甄珎出門就穿了個短袖,冷風吹久了突然覺得有些冷,正要打道回府,轉頭就看見有人推門而入。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光線太暗她隻意識到是個男人。
人一步步向她,随後踏進一縷光線下。
人臉漸漸明晰,甄珎激跳的心髒才呼出一口氣來。
她沒有松開拳頭,剛才真的害怕了,一種女性本能孤身面對力量大過自己男性的恐懼,尤其在荒無人迹的地方。
身體有點沒力氣。
陳與柏望着滞讷不動的人,才意識到吓到她了。
“抱歉吓到你了。”
剛要往前邁一步,眼前的人兒眨了兩次眼,像系統卡頓似的,才伸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滿臉的劫後餘生,“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柏老師,你就算再帥黑燈瞎火也是人鬼不分的,我還以為仇家謀殺呢,剛才都走馬燈了……”
陳與柏一愣,燈光晦暗,卻滿眼都是她生動活潑的小表情,就那麼望着她彎了眼。
甄珎越扯越遠,回神發現自己應激得過頭了,見他未吭聲,踮起腳湊到他眼前,“柏老師?”
這時她才發現他好高,“你多高啊?”
距離過近,手指輕蜷,掃過她濕潤的唇瓣,伸出手指輕輕推開她,“185。”
“我說呢,我170怎麼才到你下巴。”
陳與柏垂眸抿起笑,“在這幹嘛呢,冷不冷?”
說着脫下風衣徑直給她套上。
甄珎見他這般也不好再推拒,伸出手鑽進了袖口。
随後兩人走向欄杆處。
“不開心嗎?來這?”
甄珎任由風吹起她的頭發,搖搖頭,“在思考人生。”
緊挨着她的陳與柏猝不及防被她頭發打了下臉,輕輕往後退了一步,擡起手,望着發絲輕輕在指尖拂動。
“思考清楚了嗎?”
“唉,人生要是想想就能明白就好了。”
她一動,他便收回了手,同她一起望向遠處,“說不定我能給你提供思路,畢竟比你多活了九年。”
甄珎偏頭狐疑地瞧着他,“越老越糊塗這句話你聽說過嗎?”
陳與柏氣笑了,忍不住彈了下她腦門,“尊老愛幼知不知道。”
不痛不癢的,她都習慣他彈她腦門了。
她握着欄杆往後仰,“你說抛夫棄子的人都怎麼想的。”
“抛夫棄子?”他不自覺盯着她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