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許多無法改變的事,譬如生來如此。面對現實,接受的過程是痛苦的,但也是不可避免的。】
黑闆報設計出來,經由班主任認可,開始動工的時候,時間已然來到了周六。
依然是留校周。
這次張鳴豐沒有穿運動鞋去教室,而是穿了雙哒哒的拖鞋。身上穿的也不是校服,而是珍藏起來當睡衣穿的,老媽給買的“時尚”單品。整體雖談不上非主流,亦不遠矣。
“哇~你這身……怪好看的。”
到教室的時候,着實把大夥驚豔了一把。
張鳴豐強忍淚流滿面的沖動,謙虛笑笑。
既然邁出了這一步,他也不介意再進一步。于是畫黑闆報的時候,張鳴豐光着腳丫子踩在桌子上,畫累了就坐在那裡晃蕩腳丫。
後面坐的麥梓軒看得一清二楚,張鳴豐還笑着朝他招腳。
再三斟酌,張鳴豐到底沒落實更狠的摳腳挖鼻屎。
差不多就可以了,再繼續下去,他怕沒臉見人。
完成任務,張鳴豐借着洗手的功夫,躲去廁所。
平常其實也不覺得有什麼,但在他的面前,好似所有的情緒感受都被放大了,羞恥感尤甚。
說來好笑,别人都是向喜歡的人展現良好的一面,而自己卻是向喜歡的人展現不良的一面。
如果,他不是同性戀,又或者是個女生就好了。
他一直有這樣的想法,隻是這一刻,尤為強烈。
一直在廁所單間裡呆到下課,張鳴豐才勉強緩過勁來,也不得不緩過來。
李慶祿道:“掉廁所啦,去那麼久。”
張鳴豐實在沒力氣搭理他,揮手道:“一邊玩去。”
然後趴桌子上休息。
他得再緩緩。
一整天,張鳴豐都是蔫的,明明心裡都已經做好建設,但當真正實施的時候,複雜的情緒還是洶湧而來。
下午放學,麥梓軒過來道:“打籃球去嗎?”
李慶祿迫不及待道:“走走走。”
麥梓軒看向張鳴豐,張鳴豐搖頭道:“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麥梓軒伸手摸他的額頭:“不舒服嗎?我看你一天都沒什麼精神,我陪你去校醫院吧。”
張鳴豐後仰躲開,強笑道:“不用,隻是晚上沒睡好,有點累。”
麥梓軒擔心道:“你還沒适應學校的床,還是你們宿舍有人打呼噜?”
不知怎的,張鳴豐有種想哭的沖動。
“不是,放心啦,我沒事的,你們打球去吧。我也該吃飯,肚子餓死了。”
說完,張鳴豐落荒而逃,他怕再待下去,眼淚會控制不住。
草草吃過晚飯,張鳴豐當即洗澡換了身衣服,然後趴在床上,打開手機聽歌假寐。
“鳴豐,醒醒,快上課了。”晚自習臨近,唯二還在宿舍的舍友馬棋昌提醒道。
張鳴豐睜開惺忪睡眼:“嗯。”
“那我先走了。”
“嗯。”
起床洗了把臉,張鳴豐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起碼以後不用再特别折騰了,畢竟他現在已經不會再去想象麥梓軒喜歡自己的場面了。
“怎麼樣?好點了沒?”
不想一到教室,麥梓軒就找了過來,還有一杯奶茶。
“糖分有助于恢複元氣。”
“謝謝,多少錢?”
張鳴豐自覺已經盡力克制了,卻還是不免為之心動。
麥梓軒不悅道:“不用,上次說好的請你喝奶茶。”
“好吧,謝謝。”張鳴豐沒有拒絕這份好意。
全糖的奶茶果然很甜,甜得沁入心裡。
李慶祿和林清茹幾個也紛紛獻上零食,張鳴豐好笑道:“我是沒精神,又不是肚子餓。”
李慶祿理所當然道:“吃飽了才有精神。”
林清茹點頭道:“就是。”
張鳴豐無奈道:“好吧,謝啦。”
何文慧關心道:“真不用去校醫院看看嗎?”
張鳴豐道:“不用,我沒什麼事。”
看着大家不信任的眼神,張鳴豐隻好扯道:“你們就當我來大姨夫好了,不僅你們女生一個月有那麼幾天,男生也有。”
李慶祿當即反駁道:“我怎麼沒有。”
張鳴豐一本正經道:“可能你的還沒來,每個人來的年紀都是不一樣的,我的來得比較早。”
李慶祿狐疑道:“真的假的?”
何文慧贊同道:“我也有聽過這種說法。”
李慶祿擔心道:“那來大姨夫有什麼症狀?”
張鳴豐認真回想道:“莫名情緒低落,渾身乏力,不想說話,也不想動彈。”
“這麼嚴重?”
“過了這個時間段就好。”
後桌也關心着這邊情況的宋娟和柏靜姝,聽到這不由發笑。
李慶祿瞪大她們一眼。
宋娟解釋道:“不是,誰叫你們倆個男生一本正經地在這聊這個。”
李慶祿大義凜然道:“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你們這種羞于啟齒的觀念是不對的。”
張鳴豐不由佩服道:“不愧是混過團支部的,說話就是不一樣。”
李慶祿驕傲地揚起脖頸。
柏靜姝忍俊不禁道:“是是是,我們的錯,受教了。”
趕在第一節晚自習課結束前,張鳴豐完成了所有作業,于是第二節晚自習加入了黑闆報的工作中。
參賽的五人這周都留校,所以進度并不慢,這會已經有了大概輪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