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能破除對手某一攻擊手段,可能一整局下來都是對方的優勢球。然而,一旦能夠破除對方賴以生存的攻擊手段,在對方沒有另外底牌的情況下,足以打亂對方整局的對戰思路,從而達到我方優勢了。
“但是,為什麼黑尾君能攔下了比他高,差不多二十公分的對手的球呢?”趴在欄杆上的佐倉千代迷迷糊糊問向千花。
但這題對千花來說也超綱了,她轉頭看向研磨。
研磨也沒有回避:“因為時機。”
“時機?”三人困惑。
“并不是跳得高就一定能攔下球,也不是跳到低就一定攔不下,隻要能在球的運動軌迹與自己的跳躍軌迹重合的一刹那,将球攔回去就行了。”孤爪研磨盯着球場眼都不眨:“小黑的話,尤其擅長這個。”
“真厲害啊,黑尾君。”一直沉默畫畫的野崎梅太郎也放下手中畫闆,将目光投射到黑尾鐵朗身上。
孤爪研磨沒說的是:小黑的觀察力和敏銳的性格似乎是天生的。尤其是上初中以後,與快速生長的身高一起,小黑對待人際關系愈發遊刃有餘。總是能敏銳的發現身邊人的情緒波動,從而調節氣氛,身邊的人也總是更要信服他。與其說他是故意要成為一個‘領導者’,不如說他總是下意識的要去照顧别人,維持一段輕松快樂的時光。
是奉獻型人格麼?
孤爪研磨不置可否。
與現在表現出來的開朗、成熟的性格相反,黑尾鐵朗小時候是個膽怯、怕生的小孩。研磨現在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個藏在大人身後神色緊繃的小男孩,也記得對方沉默的陪他玩了一下午遊戲後,在自己問他想玩什麼的時候,轉身拿出一顆排球眼神都明亮起來的男孩。
父母離婚後,母親帶走姐姐。接着父親調職回老家,黑尾鐵朗失去母親和姐姐後,又轉學,離開小學排球部的朋友們。
小小的黑尾鐵朗幾乎失去所有的情感聯系。
在陌生的城市裡,第一個交到的朋友是鄰居家的孤爪研磨,之後不斷哄騙研磨打排球,兩人一起去排球訓練館又認識了新朋友,換學校後憑借排球能力成功加入新學校的排球部,順利又愉快的度過小學階段。
比起奉獻性的,犧牲自己保護他人,小黑更像是在拼命維護自己所處的環境,他用盡方法保持輕松愉快的氛圍,為了彌補幼時無力的自己。
永遠長不大的小黑,靈魂的底色始終未變。
研磨嘴角牽起微笑,眼中泛起漣漪,盯着場上不斷跑動的黑尾鐵朗。
可以說排球,是黑尾鐵朗在家庭破碎後,重新與世界鍊接起來的錨點。像是要證明什麼一樣,唯獨排球,是他絕不放棄,也不願意輸的存在。
從本場比賽開始,黑尾鐵朗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對面兩個兩米高的大個子。一遍遍觀察他們起跳的高度、扣球的線路,一遍遍在腦中模拟對應的方式。
在教練通知上場之前,黑尾鐵朗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與對方交手,但隻要有一絲機會、隻要有一絲機會,他就能撕下對方的血肉。
“哔哔——”裁判吹哨,本場比賽育成高中第一次叫了暫停。音駒對育成比分——20:18,音駒暫時領先。
“漂亮!”花山院千花聽見自己小聲的說。
一旁的直井教練順着育成的暫停時間要為球員們加油鼓勁。千花能看到他臉上洋溢的笑容。
但她看着夜久衛輔彎腰大口喘息的樣子,雙手支撐在膝蓋上,手臂上密密麻麻的血點。她看着大汗淋漓雙手叉腰的黑尾鐵朗大口喘息的樣子,手臂顫抖到擡不起來。
她想,現在已經很優秀了,不必再繼續下去了。
她輕按中指指節,想到昨天還特意在幾位二年級生能聽到動靜的拐角處,大聲贊美夜久和黑尾,說些‘隻要黑尾桑和夜久桑比賽表現出色,一定能拿下正選位置吧。二年級的學長?那也沒辦法吧,畢竟運動社團還是要看成績的吧。’
她從挎包裡拿出特制卷筒擴音器,打算喊話。
突然被一隻手摁下去。
在大家目光都集中在場上比賽雙方的時候,在佐倉千代和野崎梅太郎都在看黑尾和夜久的時候。
孤爪研磨卻沒在看自己的幼馴染。
他在看她!
在那雙貓一樣的瞳孔裡,千花的所有小動作都無處遁形。
離得太近,花山院千花能看見,他在用似笑非笑的表情說:你要耍什麼把戲?
花山院千花最喜歡用三言兩語挑撥他人思緒,改變事情走向。她從前隻覺得在背後用手段,操縱别人的感覺爽到爆!此時在這樣的目光下,卻覺得自己像陰溝裡的老鼠無處遁形。
她的潛意識發出警告——
你的天敵來了!
她沉默的看着山下賢二請求教練讓他下局出場,看着三年級自由人說自己體力完全回複過來可以再次出場。
她看着換下來的夜久衛輔仰躺在地闆上,臉上布滿汗水,眼睛卻渴望的看着球場。她看着黑尾鐵朗毛巾蒙住頭,手肘抵住膝蓋坐在椅子上,球服濕透卻看不清神色。
她僵硬的聽着裁判吹哨——
本屆春高預選賽東京賽區小組淘汰賽第三輪,音駒高中0:2育成高中。
音駒高中遺憾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