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透不過厚重窗簾,黑暗掩蓋一切。
“小黑,我做攻略遊戲,攻略女主角的時候,總是能輕易找到對的選項。遊戲有主線,推進有進度條,任何人的行為想法都可以推斷,在事情剛剛開始發展的時候,我就能看到結局。”
研磨掀開被子坐起來,盯着黑尾的後腦,語氣困惑:“但千花不行,我很少能找到一定能得分的選項。千花不是能用概率來揣測的對象,有的時候我分不清是從未看透過她,還是她始終在更新疊代。”
研磨蜷起來抱住膝蓋,下巴埋進臂彎,像一個自閉小孩:“千花既陳舊又新穎,既老派又鮮銳。她好像在被什麼困住,束縛在地底。我看到她在掙紮,我有一點想看她破土而出的樣子。”
即使黑尾不轉頭,也能想到自己幼染訓現在的樣子,一定是——
像叢林中的猛獸一樣,在稠密的樹葉裡,金棕色瞳孔裡,是緊盯獵物的目光:“這個時候去打擾,就算被接受,也不會成為她最重要的存在。所以,我是絕對不會,先跟千花告白的。”
黑尾白他一眼:“那,能預料到事情發展的研磨大人,有預料到千花今晚會跟你回家嗎?你就這麼有信心,她會先向你告白?”當心被别人搶走哦。
研磨挫敗:“居然就這麼跟兩個男生回家,就算是我們,千花也太沒警惕心了。”
“也不至于吧,千花敢單獨出門肯定有手段的。”黑尾也坐起來思考一下:“你看,我們一開始說她單獨出門太危險時,她都沒把防身手段說出來,想來就算是對我們,也是有點警惕心的。”
“她身上隻帶一個包,洗澡的時候也沒拿進去。小黑,你現在的握力能單手捏爆蘋果,隻要你抓住她的手腕,她就什麼都做不了。”研磨憂心忡忡。
“做壞事就别用我舉例子了好嗎?”黑尾呲牙。
“不,不。”研磨搖頭:“問題不在這個。千花看起來知識面很廣的樣子,但比起吉田春,其實她才是真正的沒常識。”
“哈,怎麼可能?”黑尾皺着眉頭,頭發隐隐炸開:還有問題不在這,在哪?都說了壞事别用我舉例子啊!
“她沒穿内衣。”
“别說這個啊啊!”黑尾抱頭捂耳:我已經盡全力裝沒看見了,你為什麼還要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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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亮起的時候,光線被厚重的窗簾擋在外面。屋内還是昏暗的世界。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留宿别人家,就睡的這麼好。
被電話叫起的時候,千花嗓音還有些幹啞。“喂?”
“千花?傭人叫你起床的時候,你已經不在房間了?”聽筒傳來溫柔且熟悉的聲音,沒有一絲壓迫感。
“!!”千花瞬間驚醒,她在一息間迅速反應:“我在公司。”
“你聲音怎麼了?”電話裡,花山院夫人的聲音帶了點困惑。
“忙到來不及喝水。”
花山院夫人:“……女孩子不用忙着些的,可以雇個職業經理人,管不過來就給爸爸吧。媽媽給你定了一些服裝還有皮膚護理,晚上有個宴會,等下回來試試吧?”
“……”千花擡頭,窗外的日光隔着窗簾照不進來,隻能在縫隙中依稀透出溫暖的色澤。
她并不擔心母親不相信自己的話,一位心心念念自己兒女的母親,能輕而易舉發現兒女在說謊,但并不是所有母親都這樣。而千花對不了解自己的人說謊話更是信手拈來。
她隻是已經沒力氣再去強求,去周旋。
千花用最幹脆,最快捷的方法,去斬斷,去求生。“現在每周一天處理公司的事還算可以。但今天下午有四宮家的下午茶,晚上說不定會留宿,媽媽不必準備我的那份了。”
“……四宮家啊,啊我記得他家的大小姐是不是,跟千醬關系很好?那你去吧。用不用司機送你?”果然轉移了花山院夫人的注意力。
千花:“不必,我能解決。”
“嗯,你一向做事穩妥……”
似乎也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千花問候過就挂了電話。
她把窗簾拉開,四月的早晨,怎麼樣也說不上暖和。
洗漱後出門,換上昨天洗好烘幹的衣服,千花一開門就看見黑尾站在門前。
似乎是睡過一夜,黑尾頭發大體還是蓬松柔順的,隻發尾上翹的厲害。很難不讓人懷疑,他一大早等在這裡是為了拿他的發膠。
黑尾:“啊,好巧,怎麼沒精打采的,沒睡飽?下樓吃點東西吧。”是不是餓的?一天餓八頓的花山院小姐。
千花:“……謝謝。”我可能真的有點餓了。
樓下有誰進門。
“研磨,小鐵!起床沒有?!媽媽回來喽~”拎着兩個手提袋的職業裝女性進門向樓上喊。
“什麼聲音?”千花繃住呼吸,小聲問。
黑尾轉頭往樓下看:“啊,是媽媽他們回來了。”
來不及問為什麼黑尾也叫媽媽。
聽到樓下是研磨父母回家,千花連滾帶爬,開窗下跳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