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屍毒入胃即入肺腑！”

劉太醫踉跄着後退，藥箱裡的瓷瓶叮當亂響。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藥杵，指節泛白如鬼爪——行醫四十載，何曾見過生啖人肉的治法？

喉頭滾動間，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姜堰巫醫剖開活人取膽的傳聞，胃部猛地抽搐起來。而這顧氏，其祖母正出自姜家……

“妖.…..妖女......”趙喬桑軟倒在宮女顔霜懷裡，芙蓉面上涕淚縱橫。

她盯着顧念沾血的唇，捏緊衣襟。

那裡藏着繡了三個月的并蒂蓮荷包，她的記憶告訴她，這是太子表哥，畫了花樣，“求”她繡的，但是記憶中的自已，顯然不擅長刺繡，足足繡了三個月，還繡不好。

她明明繡活還可以的，這才不過三日，就把這荷包繡的活靈活現。

絲線崩斷的脆響中，她突然覺得唯一比得過眼前這個女人的，大約就是她記憶中的“自己”。

林氏狂笑，臉上紗布掉落，甩出藍血：“早知你這妖女喜歡這等野味，本宮就該把毒下得更香些！”

她染毒的指甲突然伸長半寸，卻在即将碰到顧念時被禁軍按倒。青磚上蜿蜒的血痕裡，竟有銀絲蟲卵在蠕動。

皇後鳳冠上的東珠簌簌打顫，染着蔻丹的指甲掐進羅媽媽手臂。

她看着顧念唇角垂落的靛藍血絲，恍惚想起了什麼……看她的眼神瞬間起了變化，那眼神似乎看到故人。

“夠了！”李桓一掌劈碎紫檀案幾。

飛濺的木刺擦過顧念脖頸，絲帛碎裂，露出她鎖骨處一朵蝴蝶樣的朱紅胎記。

「屍毒100%免疫激活」

顧念抹去唇邊藍血，舌尖卷走最後一絲甜腥：“民女願與殿下同命，請陛下給民女一個機會，讓民女救治太子的機會。”

李桓看着太子白骨隐現的手，閉了閉眼：“朕給你十二個時辰，若太子沒有任何好轉！”他劈手削斷顧念一縷發絲，“這便是你的下場。”

“來人，将太子妃押入慎刑司，嚴加看管，朕，要親自審問她！”

而李桓削斷顧念發絲時，一段烏發飄落在蘇氏裙裾上。她借着攙扶皇後的動作，将發絲卷入袖中。

混亂中無人注意，當禁軍拖着林氏經過香爐時，最後一絲香剛好燃盡。待顧念再看時，爐灰裡埋着的犀角片化作白煙，徹底抹去了香裡動手腳的證據。

……

暮色浸透東宮窗棂時，顧念正跪在青玉案前搗藥。藥杵撞擊玉臼的脆響裡，她第八次偷瞄屏風後的奢華床榻上的李巍，蒼白的腕骨垂在錦被外，潰爛的皮肉間隐約可見森森白骨。

「腐爛值：91%」

「距離次日腐爛值增長3%，還剩：三個時辰」

“顧姑娘。”随喜捧着銅盆進來，水面倒映出他發青的臉色，“該給殿下擦身了。”

顧念接過熱巾，腐臭屏蔽系統瞬間将腥氣轉為糖炒栗子的甜香。她擰幹布巾的手停頓了一下，白日裡帝後震怒的模樣猶在眼前。

“若十二時辰後，太子沒有任何好轉…….”李桓拂袖而去時，腰間玉佩在門檻撞出裂響，“你便去慎刑司陪林氏作伴。”

紗帳突然無風自動。

顧念猛地回頭，見李巍指尖正勾着帳幔金鈎。潰爛的指節因用力泛出青灰，在燭光下宛如玉雕鬼手。

“殿下？”她撲到榻邊，牢牢抱住他的臂膀，卻見那人雙眸緊閉，仿佛方才隻是錯覺。

系統突然彈出提示框：「建議采用側卧環抱姿勢，接觸面積提升15%療效」

顧念咬唇盯着他裸露的胸膛。那些潰爛的傷口像地圖上蜿蜒的河流，靛藍色毒痕是新标注的疆界。她忽然想起喪屍圍城時，那個被她親手了斷的變異者，也是這樣支離破碎的軀體。

“得罪了。”她褪去繡鞋爬上龍榻，腐臭屏蔽讓錦被都散發着新曬棉絮的暖香。

當手臂環住李巍腰際時，潰爛的皮膚傳來詭異的黏膩觸感，系統卻響起歡快的提示音。

「有效接觸面積78%，腐爛值-1%」

突然有冰涼的手扣住她手腕。

“誰準你上孤的榻？”本該昏迷的人半睜着眼，瞳孔蒙着層病态的灰翳。他指尖深深掐進她脈門，潰爛的虎口擦過她手腕上的銀镯。

顧念疼得吸氣：“陛下命臣女……”

“父皇讓你治病，”他譏笑着扯開衣襟，心口靛藍毒痕如惡鬼獠牙，“沒讓你投懷送抱。”腐肉随着動作簌簌落下，在錦緞上洇出星點血污。

「腐爛值+0.5%」

顧念看着系統提示倒抽冷氣。這瘋子居然自損！

“昨日給殿下換藥時，殿下可不是這般求死之态。”她突然抓住他殘破的衣領，龍井幽香随着貼近萦繞鼻尖，“您就不想看崇王萬箭穿心！”

李巍瞳孔驟然收縮。

少女溫熱的呼吸拂過頸側潰爛處，沒有預料中的嫌惡，反而帶着炙熱的憤怒。他恍惚想起他第一次毒發，“喬桑”堅持抱住他，被他咬傷，卻依然非要給他解毒的那個雨夜。

“松開。”他嗓音沙啞如礫石相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