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李巍無意識間攥着她半截衣袖,新生的指甲泛着健康淡粉,力道卻比昨夜輕柔許多。
晨光透過窗棂落在他睫毛上,在眼下投出細密的影,這是三年來,太子面容最接近正常人的時刻。
皇後推了推羅媽媽,翟衣上的金鳳在光影中振翅欲飛,“昨夜驚雷又起,本宮親自為巍兒去取驚雷木。”
“娘娘,您傷了身子,先歇着,老奴去。”
“羅媽媽,我同您一起去。”顧念将袖子從太子手中利落扯出,對着皇後娘娘道,“殿下,病重卻依然念着您,娘娘,殿下離不開您,還是讓民女去吧。”
皇後目光落在她已經結痂的眉間,坡着的腳,想在昨日她揪出林氏的果決機智,夜尋驚雷木的膽大勇猛,解毒時被剜眉的隐忍克制,今日還能有眼有色,不恃寵而驕,樁樁件件合在一起,已然對她生出了七分好感。
她是有真學實才的巫醫,其父官複原職,便是三品尚書,巍兒……皇後想起,昨夜誇顧念漂亮,又說她醜陋,呵,那奇特的審美,大約就是民間說的,什麼鍋配什麼蓋。
巍兒看着也是願意的,倒是可以補了太子妃的空缺。
“去吧。”皇後娘娘對顧念不再橫眉冷肅,過了昨夜,對顧念生了幾分生死之交的情誼。
于是羅媽媽便和顧念同去了桃花林。
昨夜春雷陣陣,下了大風大雨,桃花花瓣落了一地,顧念扛着鐵鍬,在羅媽媽眼裡,竟然看出了幾分趙家女娘飒爽英姿。
“顧姑娘,咱們往哪邊去?”
“羅媽媽,稍等。”顧念放下鐵鍬,借着桃枝,三五下就上了樹,她極目遠眺,而樹下的羅媽媽卻笑了笑。
這身手,真是利落,不拘小節的模樣,該很是得娘娘喜歡的。
顧念查探了情況,實則和系統在溝通,她發現,她的系統總是在她需要時,給出及時的幫助。
果然,她需要系統檢測驚雷木,系統就給出了方向。
【檢測中……】
「左前方三百米處」
「西南方向五十步遠處」
……
“羅媽媽,請跟我走。”
“哎。”
兩人穿梭在桃花林中,而長樂在不遠處警戒,花了小半天時間,便尋完了所有的驚雷木。
顧念拎着小小的麻袋,歎氣。
三日前,還覺得屋外的那片桃林,大的有毛病,這次因為要尋驚雷木,又覺得三年前的趙側妃和少年李巍,很有先見之明。
可惜,昨晚黑衣人定然損毀過驚雷木。
就算她有系統加持尋找,拼拼湊湊才不過尋到幾根小細棍子。
兩人回了東宮寝室煎藥房,顧念小心翼翼取了一根,截取了一小丫子,磨成粉末,配了藥,端到太子塌前。
午後陽光中,皇後趴在李巍塌前,她不知自己何時睡着的,此刻陽光落在她和太子爺身上,兩人的肌膚都粉嫩漂亮,透着新生的安谧甯靜。
羅媽媽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她的眼,不知怎麼,就有些濕潤起來。
“娘娘,藥來了。”
羅媽媽抹了抹眼睛取了兩碗藥,喚醒了皇後。
皇後醒來,看着兩人發間落滿了桃花瓣,笑着幫羅媽媽撿掉桃花瓣,她看向顧念,道:“昨日你也累了,等服侍過太子喝藥,你自去歇息吧。”
顧念恭敬道謝。
羅媽媽見兩人說完話,将藥取出一碗:“娘娘,這一碗,是您的,老奴喂您。”
顧念便取了另一碗,扶起李巍,剛把勺子喂到他嘴邊,李巍忽然極輕的呓語:“母妃...…好香……”
羅媽媽手中的藥匙“叮”地撞上碗沿。
這是李巍中毒以來,第一次恢複味覺。
皇後看向顧念,眼裡更多了幾分感激,溫柔了神色,輕輕哄道:“好好照顧太子,你顧家三日内,必會回歸原位。”
“傳本宮旨意。”鳳尾步搖在東宮燭火中劃過暖光,“即日起,顧念入主東宮藥室,一應藥材任取任用。"
……
【距離攻略任務結束,剩餘359天】
太子寝殿,晨光透過雕花窗棂斜斜灑入,在少年蒼白的面龐上鍍了層金邊。
他的睫毛如鴉羽般投下細碎陰影,若不是胸前蜿蜒的靛藍紋路仍在緩緩遊走,倒真像一尊沉睡的玉雕神像。
此刻,顧念守着依然昏迷不醒的李巍,看着系統面闆,默默無語。
「日常腐爛值 + 3%(當前 44%)」
「當前腐爛值低于50%,需要更刺激的親密舉動,方可清除腐爛值」
更刺激的親密舉動?
莫非是要打馬賽克的那種?
她凝視着系統,這六日來,她可以感知到,系統是偏向她的,不管是腐毒免疫、還是開啟夜視功能,都是她完成任務,免于傷害,所必需的技能。
可這次的播報……讓她覺得這系統不對勁。
“系統,其實你是有意識的吧。”
不是疑問,還是肯定。
系統靜寂無聲,好似從不存在過。
“那我換個問題,若我進行更親密的行為,你能看到嗎?”
【若宿主介意我觀看,可以通知我禁止觀看,系統會尊重素質隐私,暫時屏蔽信息接收,但考慮到宿主安全,系統建議宿主,不要屏蔽,方便系統在後台實時監控,發現險情】
【宿主,本系統的存在,隻是為了讓您,安全地完成攻略任務】
現場直播啊。
狗男人不但狗,連帶着系統都變狗了。
顧念凝視着視網膜上跳動的猩紅數字,指尖狠狠擰了一把李巍頸側新生的肌膚。
“姑娘,藥煎好了。”
随喜捧着鎏金托盤的手微微發顫,盤中藥碗裡的驚雷木粉末正騰起袅袅青煙。
他望着顧念俯身解開太子中衣的動作,忍不住扯了扯長樂的衣袖:“這都第三回了,念姑娘怎的比太醫院那群老頭子還勤快?”
長樂盯着顧念将參湯與藥粉調和成糊狀,忽然倒吸一口涼氣,那蔥白似的指尖正沿着李巍緊實的人魚線緩緩下移,浸滿藥汁的巾帕幾乎要探入月白色亵褲邊緣。
“非禮勿視!”他慌忙揪着随喜背過身去,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你懂什麼,這叫醫者仁心!”
榻邊傳來錦緞窸窣聲,顧念将李巍半抱在懷中。
少年滾燙的呼吸拂過她頸側,新生的痂皮蹭開了她月白裡衣的領口,露出鎖骨處那點殷紅朱砂痣。
顧念卻很些暴躁,她都這樣、那樣,摸遍全身,那狗系統還一聲不哼。
“得罪了。”
她指尖輕挑,解開李巍腰間系帶,掌心貼上他微涼的後腰。昏迷中的少年突然悶哼出聲,骨節分明的手指死死攥住她腕間銀镯,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