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她,是趙喬桑,她要在這1000天裡,找到解李巍屍毒的藥材。
她要回到第一時間線,真正地,親手掐死那個騙她的狗男人!
還有那團光,他說,他能見到她;而非她能見到他,他到底在哪裡?
【系統,給我原主的記憶吧】
【好的,宿主】系統音透着一股如釋重負的雀躍。
……
“姑娘,老爺已經在門口候着了。”顔霜推開門,輕聲提醒廂房内的顧念。
接收記憶完畢的顧念豁然睜眼,對着青銅鏡扯了扯嘴角,她調整五官神态,鏡中少女眉梢挑着狡黠,朱紅騎馬裝襯得肌膚賽雪,腰間懸着半舊的牛皮箭囊。
“姑娘,該出發了。”顔霜見她盯着鏡子發愣,忍不住再次提醒。
模仿趙喬桑嗎?
熱烈奔放,不就是人間富貴花,用最恣意的樣子活出自我。
顧念起身,周身的氣質突變,死氣盡消,陡然間變成了一個明媚的十三歲小姑娘。她撩起火紅的裙擺,推開房門,迎着秋高氣爽的好天氣,哒哒奔向前院。
顔霜氣喘籲籲跟在後頭:“姑娘,别跑了,老爺看到,又得說您不穩重了。”
将軍府朱漆大門前,趙靖正用馬鞭敲打掌心。秋陽将他的玄鐵護腕照得發亮,見顧念提着裙擺沖出來,濃眉立刻倒豎:“桑兒!說過多少次女兒家要......”
趙靖話音未落,顧念足尖已輕點石獅,绯紅裙裾在空中綻開石榴花,穩穩落在棗紅馬上。
馬兒興奮地揚起前蹄,顧念勒緊缰繩原地轉了個圈。
顧念本身個性放蕩不羁,對于扮演驕縱卻不跋扈的趙喬桑,比起第一時間線的“顧念”更加得心應手。
“爹爹看!”顧念故意松開左手,僅靠雙腿控馬,“長安城最好的騎術師傅,不就在咱們趙家麼?”
趙靖繃不住笑出聲,眼尾皺紋裡盛滿驕傲。他身後的趙颋卻紅了臉,古銅色臉龐快要融進赤色盔纓裡。
“義兄,我的馬術可是你教的。”
“是大姑娘……自己有天賦。”趙珽黑黝黝的面上,看不出情緒,但一雙眼避開了顧念的眼,慌忙盯着馬耳朵,活像被火燎了的鹌鹑。
“義兄,萬不可自謙,隻不過本姑娘确實有天賦,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也!”顧念拉起馬缰,嬌俏道,“爹爹,義兄,咱們來比一比,誰先到宮門口,誰赢了,就可以得輸家的一個願望!”
“好!”趙靖朗笑應下。
趙珽黑紅着臉憨厚一笑:“依義妹的。”
“駕!”
風聲獵獵,朱雀長街揚起三道煙塵。
百姓早習慣趙家父女策馬如風,賣胡餅的老漢甚至能準确避開馬蹄濺起的石子;賣雞鴨的大娘,提了雞籠往裡頭熟練地挪了一挪;賣雜貨的小販,則将挂着的紙鸢,拎出新進的蝶鸢,對着顧念招搖。
“趙姑娘,可要紙鸢?”
顧念也不讓他失望,貼着馬背,伸出長臂,輕松取了漂亮的蝶鸢:“小哥,這紙鸢我送我表哥去,銀錢,你自去問将軍府門房要!”
小販喜氣洋洋道:“好咧!”
鬧市之中,卻無人責備三人,依然熱熱鬧鬧地各行其是,顧念迎着風,跑到了三人之首,興緻更起,拉着馬缰循着記憶中色特技,都能跑出花兒來了!
趙靖在她其後,寵溺地笑;趙珽則全程默默跟顧念後面,仔細護着。
“沈兄真要下場秋闱?”
“那是自然......”
“沈兄,定然高中!”
“承謝兄吉言。”
沈公子?
顧念循聲望去,石橋上一襲月白襕衫的少年正被衆人簇擁,玉冠折射的陽光讓顧念眯起眼睛。
沈硯似乎感應到什麼,突然轉身,望向她。
她眯着眼,牽了牽唇,遙遙同他打了個招呼:沈大人。
沈硯看清了顧念若有深意的目光,卻隻霁光灑脫一笑,目光溫和地回了她一禮。
系統,這個三年前的時間線,若是真實存在的,那麼她現在的所作所為,便可影響第一時間線的人和事,也就是說能改變顧家的命運。
【宿主,改變是一把雙刃劍,人事的走向,并非就能朝着你希望的方向推進,有時反而會朝着更壞的方向而去。】
顧念心有所悟。
她看着遠處巍峨的宮牆,高喝一聲:“駕!”
……
“我赢了!”
宮門口,趙靖拉住馬缰,笑着誇:“桑兒的騎術愈發精進了!”
顧念自得道:“師傅教的好。”
趙颋黑着臉,依然看不出表情,隻顧左右而言他:“義妹的箭囊......”
顧念低頭看去,牛皮箭囊果然歪斜着,想來是方才騎馬太急。正要整理,卻見他手指微顫着伸來,又在觸及皮囊時猛地縮回,結結巴巴道:“進、進宮面聖,儀容要緊。”
“謝謝義兄。”顧念笑了笑。
趙珽留在宮外等候,顧念随趙靖入宮。
鳳儀殿的銀杏正在落葉。
金雨紛飛中,玄衣少年挽着劍花騰空而起,衣袂翻卷如鶴翼。
顧念看清他眉眼,呼吸微滞。
三年後渾身潰爛的屍毒太子李巍,此刻眉眼清冽如昆侖雪水,劍鋒劈開秋風發出清越龍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