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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習藝館後院,晏昭匆匆忙忙地下車,隻來得及跟車夫道了一聲謝,便快步離開了。
她小跑着回到學舍,換回了自己的衣服,但是在梳妝時,她發現額頭上竟有一處擦傷。
估計是在躲南虛子的時候過于着急,蹭在了床下凸起的木頭角上。
但是這要如何解釋。
還是要跟許辭容通下氣,她心想。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他不想做這個好人也得做。
收拾好之後,晏昭剛準備去延文殿,結果一出門就撞上了人。
“晏小姐?”姚珣懷裡抱着書冊,有些驚訝地看着她,“這是……”
晏昭四下看了看,見沒有其他人,便一手拉着她進了自己的房間。
“你這傷……”姚珣欲言又止。
“其實這兩日我不是在延文殿幫許翰林修撰,而是出去了一趟。”晏昭開門見山,沒有多繞彎子。
姚珣眼神中閃過訝異,但還是善解人意地回道:“那晏小姐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辦。隻是這傷……要如何遮掩?”
晏昭動作微頓。
“整理書冊時不慎砸傷。”
姚珣聞言點點頭,笑道:“倒是中下之策。”
“姚小姐有何高見?”她眸子微動,笑問道。
“不若——路過蓮池,見有落水者,躍下救人,磕于池畔青石之上。”姚珣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少女,同樣揚起了嘴角,“就是不知,我與許翰林,小姐想尋哪一位做同盟呢?”
“相惜者相妒,相愛者相恨。隻不過,我對姚小姐倒是隻有惜愛并無妒恨。”晏昭拉過姚珣的手,含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比起許翰林,我自然選擇你了。”
“既然如此,”姚珣歪了歪頭,倒顯出幾分少女心性來,“那我便在蓮池旁等候晏小姐來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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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之後,習藝館蓮池畔。
“有人落水了!”
尖利的叫喊伴随巨大的水聲劃破了甯靜,聞聲趕來的衆人在蓮池旁伸着頭往裡瞧,水中隐約隻能看見一顆烏黑的頭和不遠處飄散開的青色衣擺。
有一人奮力撥開人群,縱身躍下。
她努力朝着水中人靠去,一手攬過溺水者的肩膀,一手拼命劃着水向岸邊靠來。
晏昭好不容易遊回池邊,她伸手往上,圍觀的人群卻下意識紛紛後退了一步。
“做什麼?拉一把也不願?!!”少女渾身濕透,發髻早已散亂,額上正往下淌着血,此刻怒目而視,倒是十分駭人。
“讓開讓開!!!”
人群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何絮來匆忙擠進來,一看晏昭還在水裡,連忙兩手拉住她往上拽。
隻是水中是兩個人,僅憑她一人之力實在是不足以拉其上岸。
“還看着?!不知道幫忙的嗎!”她咬牙喊道,眼裡已經急出了淚光。
這時,有幾個人反應了過來,連忙上前幫忙。
終于,晏昭拉着姚珣好不容易上了岸。
她回身看了看姚珣的臉色,急道:“快請大夫!”
在亂成一團的人群中,她的掌心被人輕輕地撓了一下。
晏昭低頭看去,不知何時姚珣已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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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信!”
延文殿中雪信正托着腦袋打瞌睡,突然門外慌慌張張跑來一人。
“夏雲?怎麼了?”雪信猛然驚醒,擡頭望去發現是何絮來的丫鬟。
“你還在這兒磨蹭什麼,你家小姐落水了!”夏雲語氣急促,說出的話也驚得人心頭一顫。
書架之後,仿佛傳來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
“什麼?!!”雪信吓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連忙往外跑去,“你可别吓我!”
“這哪有跟你扯謊的道理,晏小姐估計是磕在哪了,臉上淌的全是血,此時大夫估計都來了。”夏雲跟她小姐一脈相承的咋唬,說話也慣是往誇張了說。
“咚——”
後頭又一聲響,隻不過此刻無人有空在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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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另一頭,馬車又回到了茶樓。
“怎麼樣?”殷長钰依舊是那副樣子,急咳之後,他眼尾的紅意愈發明豔,整個人松松地倒在座椅之中,倒是自有一份慵懶閑适。
“回世子,晏小姐确是七月初二回京的不錯。”那男子立于他身側,垂首道。
殷長钰眸色一暗。
“不過,當時晏小姐未曾露面,回京後第一次出現就是在七月十二日的晚宴上。”男子繼續說道,“剛剛送她的馬車回來了,但不是從晏府。”
“哦?”殷長钰将那青玉戒指抵在唇邊,說話間兩唇一張一合,豐潤微粉的唇肉滑過戒面,“不是晏府會是何處?”
“是習藝館,晏小姐三日前便去了習藝館。隻不過按館中規矩,除旬假外不得出館,不知晏小姐是如何出來,又是為什麼要孤身一人出來。”
那兩片唇肉猛地一合,緊緊抿在了一處。
“去查,她出來後去了何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