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甜甜的,好香。”她擡起頭頗有些驚喜地說道。
“你若是喜歡,日後我常叫池雲去給你送些。”姚珣語意溫柔,聽得晏昭不由得心下一軟。
倒是難得與人有這般像是密友間的相處。
“再過個幾日就是小考了,你……有把握嗎?”姚珣有些試探地問道。
晏昭低頭輕笑了聲,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放心。
“阿珣莫不是也和她們一樣,以為我隻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吧?”她半是玩笑地問道。
“怎麼會,”姚珣瞪大了眼睛,嗔怪地睨了她一眼,“你這話莫不是小瞧我?小瞧了我看人的本事。”
“那我哪敢,還是姚大千金慧眼識人,我剛來習藝館第一天就被您看了個穿。”
“哎呦呦,說到這兒我倒是看走眼了,沒看出來阿昭是嘴上如此厲害的人物……”
……
少女們的笑聲傳至屋外,此刻晴空碧天,雲淡風輕,倒是難得的好天氣。
.
習藝館中栽種了許多秋桂,如今到了時候,微微風動便是滿院飄香。
被暫免三日課業的晏昭與姚珣正坐在石階旁喝着茶聊天。
微涼的天氣裡,棗茶蒸熏出的暖氣氤氲了視線,她輕抿一口,暖暖甜甜的茶水順着喉嚨滑入,直教人忍不住喟歎一聲——
“好天、好茶、好風景。”
“閑時論道飲茶……”姚珣淺笑着,語氣淡然,“倒像是有幾分居士作風。”
二人正閑聊着,恰逢半天的課結束,學生們都陸續從課室中走了出來。
晏昭一眼就瞧見了那個之前在課上有意叫她出醜的少女。
當時就覺得頗有些眼熟,後來回去細細一想,這不正是在歸家晚宴上領頭嘲笑自己的那人嗎?
“前頭那個黃衣柳髻的是哪家府上的?”她偏過頭去,小聲向姚珣問道。
“她呀,”姚珣順着晏昭的目光看去,觸及那道身影之時神色帶了些不虞,“盛白盧,左相長女。”
聽到“左相長女”四個字之後,晏昭瞬間就明白盛白盧為什麼會對自己有莫名的敵意了。
左相盛華淳,她爹晏惟的死對頭。
“雖說背後議人是非乃小人行徑……”姚珣将手中的杯盞放下,垂着眸子看似漫不經心地道,“盛白盧這人,雖有才學,但缺品德;行事急功近利,待人目高于頂,就算有幾分真本事,怕也是成不了氣候。”
晏昭微微一笑,調侃道:“能讓你說出這種話,看來她做事确實張狂。”
“阿昭與她也算見了幾面,難道還沒看出她的風格嗎?”姚珣朝她眨了眨眼,笑着反問。
晏昭不語,低頭淺笑着慢慢轉動手中的茶杯,青瓷的杯壁邊漸漸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細小的漣漪。
水波起伏不定。
她又想起了前幾日的卦象。
時來恰逢有人救,任意所為不相幹。
.
暫且按下此話不表,休息的幾日時間轉瞬即過,很快,晏昭就再次回到了課室。
回來上的第一節課竟然還是紀文儒的。
“五日後,便是小考,望各位都收收心思,尤其是本身就很差勁的,若是再不努力,離卷鋪蓋走人便又近了一步。”長髯老頭一手捧着書,繞着圈地踱步,目光從學生們的臉上一一劃過。
本身就很差勁的晏昭像是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一樣,仍自如地慢慢翻着書卷,端得是從容不迫。
“哼!”
老頭從她身邊走過,重重地跺了一下腳。
晏昭隻當沒聽見。
這一節課還算上得穩當。紀文儒雖然脾氣不好,但也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
而晏昭從前沒有上過正經的學堂,隻是自己四處找些書來讀一讀,如今聽他講解一番倒也收獲不小。
下了課後,何絮來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一邊,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湊到晏昭耳邊道:“你可别說我不向着你,這回的小考你得多做些準備,聽說這次卷子要送給殿文司看呢!”
殿文司?
“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晏昭先是帶着些懷疑反問道。
不怪她謹慎,實在是何絮來這小傻子太不可靠了。
“我、你管我哪兒來的,反正絕對可靠。”她理直氣壯地回答道,自覺有些委屈,“我好心提醒你,你還質疑我?反正就你那水平還是早點想辦法看能不能提前弄到題目,要不然殿文司那邊給你批個‘戊’字等,日後可别想進内教坊了。”
說完後,這妮子便一昂頭,朝晏昭“嗤”了一聲,轉身大步離開了。
晏昭覺得好笑,忍不住搖了搖頭。
不過幾天沒緊緊她的皮便又得意忘形了。
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還不是現在能下定論的。
晏昭垂眸捏了捏自己的指節,心中有了打算。
這麼長時間沒碰面,她差點忘了,自己還有個一母同胞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