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晏昭再次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起來了。
……隐約記得好像看見了沈淨秋。
難道是被他救下了?
晏昭心中突生了些慌亂。
她一摸袖筒,裡面空空蕩蕩,轉頭在周圍掃視了一眼,卻依舊不見那物的蹤影。
壞了,那簪子……
這時,門外傳來了動靜,一串腳步聲之後,屏風外頭繞進來一人。
“喲,醒啦?”
面容陌生綠衣女子語氣輕緩,她随手拉來一個座椅,在床前坐下。
“你是晏昭吧,今天發生了什麼……能告訴我嗎?”
說完這句話後,她似乎意識到還沒有告訴面前人自己的身份,于是補了一句:“我是善平司左使,周奉月。”
善平司?
這幾個字入耳,晏昭心頭一驚。
“回大人的話,今日我與兄長約在碧飲樓見面……再醒過來便是在那輛運貨馬車上了。”她垂下眸子,微微蹙眉,将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似乎對此事十分困惑。
善平司是當今聖上繼位後所設,分左右兩部,右部掌撰編律文,左部司刑獄審斷。
對于這位善平司左使,晏昭不甚熟悉,也不了解她的行事作風,謹慎起見,她幾乎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了她。
隻隐瞞了一些細節。
“估計是正好撞上那賊人作案,也算是運道不好。”周奉月對她的話并沒有懷疑,反而替她找了個原因,“若休息好了,我便讓人送你回府。”
“這……”晏昭神色猶豫,像是有什麼顧慮,“我回習藝館便可,隻是不知大人是否見到一枚簪子……”
聞言,周奉月的表情瞬間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簪子?這你問我可問不到,若要找,去大理寺尋沈淨秋。”她笑着丢下這麼一句話。
而晏昭的笑容卻有些凝固了。
還真有沈淨秋的事?!!
所以那不是幻覺……
她感覺手背上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了。
那簪子就是沈淨秋從前送給她的,由于款式素淨,大小也合适,她就将簪頭打磨尖利帶在身上作防身之用。
若簪子現在在他手裡……
晏昭閉了閉眼,心下暗叫不好。
雖然簪形被她改過,但沈淨秋肯定能認出這就是他送給童玉君的那枚。
這要如何解釋。
“多謝大人相救,昭銘記在心,日後請大人不吝吩咐。”晏昭現下思緒雜亂,隻能暫且壓下這一茬不提,“還麻煩大人派車送我回習藝館吧,我便不打擾您辦案了。”
周奉月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看着她,直到兩人間的氣氛逐漸凝滞,她這才開口道:“我看你還是回家一趟吧。你那丫鬟倒是忠心,半邊身子都是血,還能走回晏府報信。你父親知道之後擔心地緊,正四處打探消息呢。”
聽聞此話,晏昭眸色微凝,心裡不禁一緊。
半身是血。
是沉光還是雪信?
她臉上的擔憂之色漸濃,起身朝着周奉月一拜。
“那便麻煩大人了。”
.
晏府門前,晏诤正站在門口焦急等待着。
“公子,要不進去等吧?這被别人看見了難免有所猜測。”秋平在一旁勸道。
“不可,本就是我未曾留心,這才讓昭昭受此大難,怎能讓她回府時都沒個迎門的人。”晏诤此刻也沒了往日的從容,唇角處隐約能瞧見幹裂破皮的細小創口。
又過了一會兒,長街那頭終于傳來了車輪滾過地面時發出的“哒哒”聲,他神色一凜,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探頭看去。
不多時,那馬車漸漸近了,停在了晏府大門前。
待車夫下來放好步階,車簾從裡面被挑開,走出來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阿兄!”
晏昭見到車前的人,忍不住驚喜地喚道。
那人并步上前,伸手扶着她下了車。
“昭昭,你這手……”晏诤第一眼就看見了她手上纏着的包紮布帶。
“沒事的,小傷。”晏昭不以為意,朝他揚起了一個笑臉,“害阿兄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