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将手撐在對方胸前,用力想要将人推開,卻被箍得更緊了。
“你……”她先是從喉嚨深處憋出了一個音,随後冷聲道,“殷長钰,放開。”
“不。”
清冷絕豔的襄親王世子悶悶地拒絕。
隻是片刻後,他還是慢慢松開了手。
兩相分開,晏昭這才能夠大口地呼吸着,她的手還被人緊緊攥着,抽也抽不開。
“玉君……”眼前人泫然欲泣,眼尾飛紅,唇角下撇控訴道,“為什麼不理會我了,給你送的東西你也不要,我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隻是一開始沒有說清,後來也不好提起……”
他大概是陷入了過去的回憶裡。
這一段應是童玉君發現他親王世子的身份,有意斷情。
“你先放開我的手。”晏昭有些不耐煩地開口,隻想盡快把他安頓好後離開,不要惹出什麼事端。
“我不放。”他的重音落在了“不”字上,淚眼盈盈,隻是望着眼前人,“你不能因為、我的身份就疏遠我,我發誓絕不會有二心,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嗬,”晏昭一下子笑了,“我要你的誓言做什麼,左右是無關之人。你堂堂襄親王世子,我高攀不上。”
說完,她更加用力地掙紮起來。
殷長钰瞬間慌了神色,他急得跪坐在榻上,兩手死死抓住晏昭的手腕。
“玉君,不要,我是真心的,真的,你我相識那麼久你還不信我嗎?我甯願舍了這世子之身,隻要你願意,不論何處我都願随同往。”
隻是說着說着,他話音漸弱,突然将臉貼在晏昭的手背上,眯着眼慢慢蹭了蹭。
喉嚨深處還發出了些莫名的喟歎之音。
就像是粘人的狸奴。
而晏昭隻驚覺那面皮燙得驚人。
她知道不能再拖了。
……也不知殷長钰着了哪路神仙的道,竟淪落至此。
晏昭蹲下身子,将人扶着躺在了榻上。
她溫柔地摸了摸殷長钰的臉,随後低聲道:“你在此處歇一歇,我去去便來。”
就在他開口像是要說什麼的時候,晏昭又立刻搶在前頭:“乖一點,不然我真的不要你了。”
渾身滾燙的青年躺在榻上,帶着些委屈點了點頭。
為防萬一,晏昭還扯下的紗簾,将他的右手縛在了一旁的細柱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快步走到殿門口,吩咐沉光看好門之後,便順着門邊悄悄地溜了出去。
那宮侍還立在殿外,晏昭便順着牆角繞去了另一條路上。
她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去太醫院找個小太醫來幫忙解藥,至于事後該如何掩蓋風聲,想必殷長钰比她有方法。
——隻是這宮中如此之大,太醫院又究竟在何處?
就在她慌不擇路地闖進了一片樹林中,正借着外頭的光準備走回側邊的小道上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喝:
“誰在哪兒?”
晏昭腳步一僵,慢慢地回過頭去。
“方才出來更衣,卻不慎迷了路……”昏暗的樹林中,她沒看清對方的樣貌,隻能垂首解釋着。
——“晏小姐?”
那人撥開橫亘着的樹枝走近了。
晏昭擡起頭,看清對方容貌的瞬間,腦中又是一懵。
來人眉目疏朗,面容鋒豔,不是趙珩還能是誰?
事事怎會如此趕巧……
“是迷路了嗎?”他聲音溫和,倒不似一開始的淩厲态度。
轉瞬之間,晏昭一下子有了打算。
她垂下眸子,似乎有些難言之隐,猶疑道:“趙将軍……可知太醫院在何處?”
“太醫院?”趙珩皺起眉頭,像是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晏小姐有何處不适?”
“不是我,”少女低頭微微向右偏着,細白的一段頸子在這暗處更是瑩瑩發光,自有一般憐人神态,“是……钰世子。”
聞言,趙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殷長钰?你怎麼會和他……”
——“趙将軍,先别管那麼多了。如今人命關天,不可草率啊。”晏昭仰起臉,眉目間是央求之色。
趙珩見她如此神色,也終是軟下了态度,他對着面前的少女說道:“你先在這裡不要走動,我叫人去太醫院。”
晏昭連忙點了點頭。
她看着趙珩走到一邊,擡手喚來了身邊的侍從,吩咐了幾句後,那侍從便快步離開了。
晏昭總算放下了心來。
叫趙珩辦這事是最合适不過的。
他雖然與殷長钰稱不上和睦,但至少不會将事情有意傳播開去。晏昭從前也算與他熟識,對這位奉義中郎将的品格還是信得過去的。
吩咐完事情後,趙珩便又走了回來,他一臉正色地對着晏昭道:“殷長钰是男子,你再過去有些不方便,待會兒太醫來了便讓我帶他去吧。”
他看見眼前的少女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她連忙道謝:“多謝趙将軍。”
趙珩抿了抿唇,隻是“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