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橋一把給他摁下,皮笑肉不笑:“潘曉亮,你别找抽。”
高典在俞津楊耳邊調侃說:“咱倆是老抽,那哥們是生抽。偶像不愧是偶像,和人熟起來就是快。”
俞津楊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她向來有這種能力,說:“都是朋友。”
小畫城人猿名單經過一番激烈的角逐,最終落定:HR猿俞津楊、長臂猿高典、外賣猿鐘肅、财務猿吳娟、程序猿潘曉亮以及編外人猿趙屏南。連蒲輝的兒子在診所拔牙的空隙都要出來客串一下,還有幾個精神頭挺好的老奶也都來景區辦公室争相報名,她們說小畫城真的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确實。小畫城的青石闆路長又長,一塊塊泛着青苔味的石闆都在歲月中備顯漫長,從斑駁的牆根一直延伸至無人問津的碼頭,河水的午後的日光下靜靜流淌着,像一匹從未被時間磨出毛邊的綢緞,也仍舊平整地鋪展在那,粼粼地倒映着無數個晨昏,無問西東,靜等着遊學的故人歸來。
行李箱的滾輪在一片“嗷嗚”聲中碾過一塊塊青石闆縫隙裡高高低低地颠簸抖動着前行,無人察覺。
但來人完全目瞪口呆,被眼前這場景驚得嘴巴張出了個鴕鳥蛋,她一步都不敢靠近,站得老遠隻一個勁兒地揉眼睛。
隻見小畫城的老樹根下上蹿下跳圍着一群猿人,穿着整齊劃一的獸皮着裝和草編頭箍,哥幾個穿得還是很保守的,隻是精神狀态——
高典從小手長腳長,這次完全發揮了他自身的優勢像隻長臂猿一樣,挂在樹上駕輕就熟地蕩過來又蕩過去,還偶爾去扒拉俞津楊的頭發,“嗷嗚”嚎了聲,說要給他抓虱子,俞津楊更無語的是自己居然秒懂他在嚎什麼,忍無可忍給他撣開:“你太逼真了,不像演的,收一點好吧。”
管理猿李映橋看了眼俞津楊:“你講人話了,這個月績效扣兩根香蕉。”
俞津楊:“……嗷嗚嗷啊嗷嗚嗷——”
李映橋把耳朵湊近:“什麼?”
俞津楊眨眼:“不公平啊不公平。”
李映橋笑:“又講人話,再扣兩根。”
俞津楊:“你就逮着我一個人霍霍?”
“誰讓你老講人話,”李映橋繞過他,“猿工守則第一條,除了嗷嗚不準說任何人類的語言,你隻能有動作。”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俞津楊無辜地盯她,“一根都不給,那我要搶了啊。”
“你啥都沒幹,鏡頭貢獻率為零,你看你朋友。”李映橋下巴指過去,也愣住了,“咦。他剛不是在鑽木取火嗎?這會兒幹什麼?不會是在拉猿糞吧?”
俞津楊别開臉說:“我一根香蕉都沒有,不光要給你拉猿,還要承擔翻譯猿的工作,我是不是幹太多了?”
李映橋立馬塞了兩根到他手裡:“升你當副總猿行了吧。鐘肅到底在幹什麼,我讓人文案怎麼寫啊?”
話音剛落,李映橋餘光瞥到身後的巷子口有一道人影站了很久,她定睛看了眼,片刻後喜上眉梢。俞津楊從沒見她笑得那麼燦爛過,他又看見最熟悉的招牌式大紅扁桃體高高挂笑容:“妙嘉!妙嘉!俞津楊,那居然是妙嘉!”
***
“大畫家,來來來,喝點什麼?聽說現在别人找你畫一幅漫畫都要六位數了。”高典坐在燒烤攤上,雞骨頭在嘴裡打轉,“我打小就覺得你長大肯定出息,我就沒見過李白能有那麼大的肱二頭肌。”
鄭妙嘉沒搭理他,看向對面兩位生面孔,笑了笑:“兩位新朋友?”
穿Polo衫和休閑褲的率先自我介紹道:“鐘肅。鐘表的鐘,嚴肅的肅。和俞津楊在芝加哥讀書的時候認識的。”
趙屏南也跟着伸出手:“趙屏南,就南屏晚鐘的屏南。我和映橋在北京一家倒黴公司一起工作過。”
“行,那先幹一個。”鄭妙嘉舉杯說,“敬這個操蛋的世界。”
高典快速湊到俞津楊耳邊,一嘴的孜然味:“這個看來是真在外面遇上事兒了。”
俞津楊靠在椅子上,沒說話。
緊跟着,李映橋拿起面前的罐裝啤酒狠狠地和鄭妙嘉撞了個叮當響,笑着說:“敬這個美好的世界!”
高典啃得油光發亮的嘴又湊過去在某人耳邊說:“咱偶像是真有病。”
俞津楊瞥他一眼,随手抽了張攤上的紙遞過去讓他擦擦嘴,高典受寵若驚地接過紙,說了聲謝謝。
下一秒,他說:“你才有病。”
高典:“……”
酒過半巡後,李映橋那邊還和鄭妙嘉聊着呢,突然轉過身舉杯猝不及防地給他說,“喵,咱倆幹一個。”
這都在外面學了啥啊,朋友聚會她都開始打圈了。俞津楊拿起啤酒罐和她碰了碰,“你少喝點。”
“放心,醉不了。”
“現在很能喝?”他問。
“喵,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吧,我以前就能喝啊。”李映橋笑着又碰了下他的啤酒罐。
俞津楊拎着酒,目光直直地盯住她,但沒喝也沒動,就那麼拎着說:“咱倆高三喝過,你忘了?”
李映橋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視線被人攥住,仿佛隻要她撇開也會被他掐着臉給扭回來的直白眼神,但她還是一愣:“啊?有嗎?什麼時候。”
“好好好,你又忘了。”他仰頭灌完最後一口,直接把易拉罐捏了個癟,别開臉,“喵什麼喵,以後别喵了。”
話音剛落,借酒裝瘋的鄭妙嘉一把摟住李映橋的脖子,把還在跟俞津楊幹杯的李映橋給一把拽回去。在衆目睽睽之下,雙手捧住李映橋的臉,狠狠且響亮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我們橋橋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以後不知道要便宜哪個小子了,不管,我先親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