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直到現在，李聞玉都還沒有想好如果再見到慕淮景，他要用什麼樣的态度去面對。

他不覺得慕淮景對他的那些所謂的感情有幾分認真，因為一開始慕淮景給他的玩世不恭的印象太深入人心，而現在的李聞玉自認已經再經不起任何的玩笑和戲弄。

李聞玉當然也有想過，慕淮景會對他産生興趣，或許根本不是因為他這個人，隻是因為他是哥哥慕淮城的人。而且剛才看兄弟倆明槍暗箭的架勢，兩人并不像表面上的風平浪靜。

慕淮景曾說，他于慕淮城而言，就像精品店裡最特别的一件玩具，隻是想要擁有，卻不代表唯一。李聞玉想，慕淮景确實說對了，但慕淮景自己也沒有多高尚，因為他觊觎慕淮城手裡最特别的一件玩具，重點不在特别，在于這件玩具在慕淮城的手裡，僅此而已。

兩個姓慕的明争暗鬥，卻要把他這個局外人卷進去當戰利品，李聞玉實在不想被他們當成玩具搶來搶去，如果有一天他決定跟慕淮城分手，那麼對于慕淮景，他也會遠離。

李聞玉呼出一口氣，“你先放開我。這樣摟摟抱抱的被人看見了，我怎麼解釋？”

“……我放開你，你會逃跑嗎？”慕淮景埋頭趴在他肩膀上悶悶地說。

“我為什麼要逃跑？我又沒做虧心事。”

慕淮景遲疑了會兒，用下巴蹭了蹭李聞玉的頸窩，動作很輕，也怕他生氣似的，然後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手。

李聞玉如釋重負，立刻轉過身退開兩步，面對着他，拉開一個正常的社交距離。

慕淮景一隻手臂橫在自己腹部，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攥着拳頭的指關節微微泛白，似乎無聲地忍耐着什麼。他歪着身子半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用一種濕漉漉的如同棄犬般的眼神很安靜地望着李聞玉，看見李聞玉遠離自己的動作，蒼白的面色失落地黯淡了下去。

李聞玉有點兒受不了他這個樣子，他向來是心軟的人，盡管他不确定慕淮景有沒有演的成分，畢竟這家夥是表演型人格。

不過，這次好像是真的。

慕淮景被灌了不少酒，但看起來神志還算清醒，雖然面色蒼白，臉蛋卻透出潮紅，眼眸氤氲着朦胧的霧汽，狹長上挑的眼尾處也泛着紅暈，精緻眉宇般般入畫，如江南夜裡的雨。

他站得不太直，腰身微彎着，仿佛一陣風就能刮倒，俨然是一副病弱的姿态，眼巴巴地望着幾步之外的李聞玉，也不吭聲。

李聞玉被這樣卑微祈盼着得到憐憫的眼神看了幾秒就堅持不住地敗下陣來，很快犯起來從醫多年的職業病，往前兩步靠近了慕淮景。

慕淮景略高一些，垂眸看他。

“難受嗎？”李聞玉去抓他的手臂，試圖把他的手臂從腹部上拉開，不讓他再用力壓着。

掌下觸摸着的皮膚質感細膩又溫熱，那是年輕男孩子一年四季都偏高的體溫，光是如此簡單地肌膚相貼着，李聞玉都仿佛感覺到青春蓬勃的生氣，令人不由心尖發癢。

慕淮景毫不反抗地任他抓着，即使失去了壓力的脆弱器官下一刻就疼痛反撲，刺激得他身體忍不住地顫抖，“……很難受。”慕淮景用隻能被李聞玉聽見的音量，悄聲說。

“今晚吃過飯了嗎？”

“還沒有。”

李聞玉皺起眉，“該。空腹也敢喝酒，還喝那麼多，一點兒也不知道躲。”

“躲不掉的。”慕淮景輕聲道，“我哥從小就不喜歡我，我今晚要不來，他還正愁回國後一直找不到機會敲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