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她清心寡欲,江赫雪打開了許久沒用的全屋音響,在間緒的卧室循環播放《楞嚴經》經書,
“若諸世界六道衆生,其心不淫,則不随其生死相續。汝修三昧,本出塵勞。淫心不除塵不可出。縱有多智禅定現前,如不斷淫必落魔道”①。
間緒不理解,隻覺得吵鬧煩躁。啊啊啊啊啊,這個人怎麼那麼讨厭,比富間木還讨厭。
她生氣地将台燈、座機電話推到在地上,制造噼裡啪啦響的動靜。
間緒以為江赫雪會沖進來看她,又或者責罵她。
江赫雪無動于衷,轉頭淡定切換播放曲目《心經》。如果間緒知道,這個是建議給小孩或精神有缺陷的人聽的 ,可以寬心消業障,她估摸要氣成河豚。
間緒更生氣了,在房間光着腳氣呼呼的走來走去。
深夜,暗淡的月光穿偷偷穿過碩大的透明落地窗,一道纖細的人影幽幽飄過。
手腕處一抹刀鋒閃逝而過。
間緒墊着腳尖輕手輕腳推開門,裡面的人睡得安詳。
她慢慢踱步來到他的床頭,裙擺漾起漂亮俏皮的弧度,她彎下腰來定定的看着他,雙眼一寸寸描摹他棱角分明的睡顔。
他長得很好看,間緒承認。
間緒一向喜歡華麗精美的東西。櫥窗裡的精緻娃娃姐姐有很多,可她一個也沒有,她隻有兔子,有時候她也會忘記她的兔子,她的存在好像證明她隻能擁有一個粉色的歪嘴兔。
她好想好想要一個漂亮人偶噢。
間緒搖搖頭。看在他的臉上,她願意偶爾聽聽話。要是這張臉出現在畫紙上應該會更完美吧。
她很不高興,憑什麼呢,她有錯,那江原沒錯嗎,他為什麼不罰江原,壞人,偏心鬼。
媽媽說,誰都要對間緒好,對間緒不好的就是壞人,壞人就該去死,間緒記得可清楚了。
這時候她又對自己的好記性洋洋得意起來。
江赫雪遲早會死掉的。
那麼,今天就請去死吧——去——死——
間緒不屑地将刀尖狠狠插-進江赫雪的腹部,霎那間,一股鮮血噴湧而出,鮮血特有的溫度濺到她的手上以及臉上,她慌忙閉上眼睛,以免血液濺射。
江赫雪錯過間緒那瘋狂的眼神,震驚地捂着腰腹,另一隻手打斷她的動作,他怒喝,“你想殺我?”
江赫雪給張總助撥去電話,他聲音冷靜,額角的汗水昭示着男人正在忍着莫大痛楚,“帶醫生來一趟公寓。”
張總助收到消息連忙行動起來,好像遇到間緒小姐之後,半夜加班的頻率變高了,隻不過加班工資很可觀就是了。
他拽着家庭醫生往頂樓趕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吓住了,間緒躲着角落裡抱着雙腿,陰溝溝盯着他。
江赫雪簡直氣笑了,明明不管不顧動刀的是她,現在顯得他才是那個施暴者。他煩躁地揉捏眉心。好在她的力氣小,紮的不深,隻是血流浸染的紅色些許恐怖。
他搶走水果刀後扔掉了,小姑娘現在空着手,觑見他走過來,也知道害怕瑟縮。
原來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麼,害怕被人追究後果的對不對。
江赫雪赤-裸着胸膛站在她面前。
血滴把小姑娘白淨的臉蛋弄髒了,跟小花貓似的。
她唇色慘白,心髒瘋狂跳動,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她瘦弱漂亮的蝴蝶骨在顫抖,她正抱着膝蓋發抖。
江赫雪嘴角泛起涼薄的微笑,“這麼恨我?”
恨到晚上偷襲過來刀他,他一時不察,竟被一個小姑娘得逞了。
是他小看了她。脾氣執拗極了,跟她講道理她根本不明白,她是怎麼長大的呢。
間緒對江赫雪的話沒有反應,從一開始盯着他看,變成低頭舔濺出來的鮮血。
她埋頭用舌尖一點點卷去手背上的鮮血,她喃喃,“是甜的。”
可是很快,鮮血舔舐得一幹二淨。
間緒不滿足,爬到了江赫雪的身上。
江赫雪捂着腹部,以免出血更多,他冷着臉斥她離開。既然厭惡他,又巴巴跑過來是做什麼,她真是性子反複,令人捉摸不定。
當你以為她乖乖巧巧,殊不知她背地裡長着深淵巨口,露出鋒利的獠牙,蟄待獵物入口。
間緒不高興的時候誰的話都不聽,直接撲倒他,半個身子趴在他的腹部。
她聳動鼻尖嗅了嗅,濕熱的呼吸打在筋脈分明的勁腰,然後舔起了傷口處不斷溢出的新鮮血液,一臉沉醉。
她甚至沾着血液到手指上,一邊舔着手指,一邊歪着頭對江赫雪詭異笑,“我要把你吃了。”然後,皮囊作成漂亮的人偶,永遠陪伴在我身邊,直到死去。
她的瞳孔異常認真,她沒有開玩笑。
她這幅中二模樣深深震懾了江赫雪,他不免動搖,反思自己的行為是否太過分了,以緻刺-激到不經世事的間緒。
她應該去見見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