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還有很長的一段話,但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就自動忽略了。
3-5年,可真久啊……
她擡眸瞥了眼沙發上的白色羽毛手拿包,想着裡面那盒未拆封的安全套,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點。
這意味着至少還有使用的機會,不會浪費。要是隻有三五天,那89塊錢就白花了。
簡先生說她還是學生,不該想一起睡覺的事,拒絕的态度相當明顯,連商量的機會都不給她留。
看來要完成母親的囑托,她還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那麼問題來了……簡先生是對她哪裡不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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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鬧鈴聲夾雜着窗外的鳥喙聲突兀作響。
床上繡着團龍團鳳的喜被拱了兩下,少頃,一張精緻的小臉從被子裡冒出來,在紅色被面的映襯下,那張臉極為白皙透亮,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嬌嫩。
女孩額角的碎發略有些淩亂,許是習慣側睡,左邊的臉頰被壓得紅潤透粉。
她慢慢撐起身體,後背離開床塌,霧氣彌漫的眼睛透着沒睡醒的茫然。
失眠持續到淩晨,困意才漸漸上湧。滿打滿算,她也就睡了五六個小時。
往常她至少要睡九個小時才會睡飽,陡然少了幾個小時,身體一下子接受不過來。
但今天她不能繼續睡了,她不想給簡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
蠶絲薄被順勢滑落,堆疊在女孩的小腹前,隆起淺淺的弧度。
棠音拾起手機看了眼,确定是她設定好的鬧鐘時間,便沒再磨蹭,利落地下了床,進浴室洗漱。
六月中旬,京北的天氣變得炎熱,昨晚她開着空調睡的,這會兒大概是屋外的氣溫降低了,室内反倒是有點冷。
棠音打了好幾個寒顫,強忍着冷意洗漱,結束後轉進衣帽間挑衣服。
她的衣服大多出自母親棠舒意之手,多以新中式風格為主。旗袍、馬面裙、改良漢服……應有盡有。
棠舒意是服裝設計師,早些年為知名國際品牌服務,後來去了古鎮生活,就做起了漢服設計,同合夥人一起開了家國風工作室。但她并不參與店鋪的經營,每年隻拿分紅。
棠音從小到大就沒缺過衣服,同齡的女孩還在為買衣服而苦惱時,她的衣服已經多到挑不過來了。
女孩的目光掃過衣櫃裡整齊挂着的衣裙,最終在一套粉色改良明制馬面駐足停留。
白色交襟飛機袖配煙粉色刺繡馬面裙,溫柔甜美,正适合新婚這樣的日子。
這套衣服是母親獨為她設計的結婚禮物,裙擺上的刺繡是特地請繡娘手工繡的,曆時半個月才完工,單這份心意便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棠音取下衣服,換上身,對着鏡子左看右看,蓦地沖鏡子莞爾一笑,鹿眼彎彎似月牙。
鏡子裡的女孩黛眉櫻口,膚白氣柔,若将她比作春日裡的櫻花,也該是最爛漫的那一朵。
她動作娴熟地給自己盤了頭發,用的是一支素雅的檀木簪,沒有任何點綴,混在烏黑發絲裡顯得有些單調。
棠音下樓時,剛過八點。
她以為自己起得足夠早,卻沒想到簡隋琛已經坐在餐廳裡享用早餐了。
棠音詫異一瞬,提着裙擺走過去,輕聲和他打招呼:“早上好,老……”
老公兩個字還未完全說出口,棠音就抿上了唇瓣。
輕軟尾調勾在舌尖,她用力哽住喉嚨,才将話咽下去。
簡隋琛緩緩掀起眼皮,睨向女孩,他的眸色偏深,看住女孩的時候有種幽邃的距離感。
僅這一個眼神,就讓棠音心跳錯了拍。
她下意識感覺,剛才要是叫他老公,他的眼神恐怕會比現在更加薄涼。
棠音咬住唇瓣,站在原地沒動彈,腦袋鹌鹑似的垂,猶豫要不要重新問候一聲。
倏然間,男人磁沉的聲線涼涼傳來,“過來吃早餐。”
棠音顫了顫,在男人的注視下慢吞吞挪到他對面的位置,拉開厚重的餐椅落座。
她面前沒擺餐具,也沒有餐點,空蕩蕩的。
茫然一瞬,她問道:“我該吃什麼?”
總不能是空氣吧。
簡隋琛抿了口咖啡,不加糖精和牛奶的咖啡有着最原始純真的味道,微苦醇香,但今天的口感似乎有些不對,多了絲輕微的澀意。
他放下白瓷杯,指腹摩挲杯壁,視線繞過對面的女孩看向她身後走來的傭人,嗓音是一貫地淡漠:“陳姨,咖啡換了牌子?”
陳姨忙走上前,恭敬回複:“原先的牌子斷貨了,我已經聯系了供應商,催促他們盡快補貨。”
簡隋琛沒再說什麼,隻淡淡嗯了聲。
他又将眸光聚焦在女孩臉上,眸底漆黑如夜,卻沒什麼神情,仿佛在看陌生人,而非他的合法妻子。
棠音從身旁的阿姨身上收回好奇的目光,猝不及防對上男人漆黑幽沉的眸子,像是海底深淵,暗不見底。
時間在這一瞬凝固。
棠音心跳怦然躍動,纖長眼睫陡然滞塞,連呼吸都短暫地停了數秒。
那雙藏在餐桌下的手指不自覺攥緊裙身,緊張到掌心潮濕。
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做了惹他不悅的事,否則他為何要用這樣的目光凝視她。
棠音仔細複盤來餐廳後的一言一行,抽絲剝繭去想每一處細節,最後總結出來除了那聲沒出口的老公,好像也沒有别的了。
難不成是因為這個?
簡隋琛撚了撚指尖的濕巾,一言不發看着她。
女孩的眼睛無疑是漂亮的,水潤靈動,瞳眸的顔色偏棕,像加了少許牛奶的咖啡,那雙眼認真望着人的時候,仿佛會說話。
她今天穿得粉嫩,沒化妝,皮膚清透白皙,烏黑的長發挽起,素雅得出塵。
她就那樣抿着唇回視他,怯生生的,像極了落入陷阱不知所措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