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眨眨眼,不敢确信自己聽到的話,“您、您說什麼?”
簡隋琛掐了下眉心,眉眼是難掩的疲累,對女孩說話卻還是耐心十足,“我說可以。”
棠音感覺到自己耳朵的熱度暈染到了臉頰,烘得她腦子都暈了,心跳也砰砰加快。
“好、好的,我去廚房給您拿。”
她一刻也沒耽誤,很快就端了盤做工精緻的點心出來,還配了一杯養生茶,裡頭加了百合枸杞等安神之物。
簡隋琛靠在沙發上,掐了掐隐隐做痛的眉心,覺察到女孩靠近的腳步聲,緩緩掀開眼簾,一擡眼,就對上女孩關切的目光。
“簡先生,您是不舒服嗎?”
女孩聲音清糯,漾着甜意,如同小貓的尾巴輕蹭過耳朵,掠起酥酥麻麻的錯覺。
簡隋琛喉結滾動,低音炮輕輕啞啞,“沒有。”
他沒繼續解釋自己是因為過度疲累而導緻的頭痛。
關心和安慰在他身上都是早就被摒棄的東西,他不需要,也不在乎。
棠音牙齒輕磨着下唇的軟肉,悄悄打量了他一眼。
暖橘色的光線下,男人唇色泛白,劍眉緊蹙,顯然是不舒服的樣子。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肯承認,反而騙她說沒有不舒服。
承認了她也不會對他怎麼樣。
真是奇怪。
棠音将點心放在玻璃茶幾上,端起養生茶遞到男人面前,真誠地看着他,眸子裡閃爍的光好似點點星辰,“先生,點心太膩了,您還是别吃了。喝點茶可以嗎?我在裡面加了百合枸杞桂圓,都是安神的。”
簡隋琛眼尾微勾,目光聚焦在眼前的那杯暗紅色安神茶上。
接手公司這五年,他喝過最多的就是酒,白酒、紅酒、甚至還有調和過的酒。
剛開始,因為他年紀輕資曆淺,酒桌上總是被灌的那個,後面沒有人敢再灌酒,就連敬酒也要看他臉色。
卻從未有人在他酒後給他煮過安神茶。
她是第一個。
簡隋琛擡手去接那杯安神茶,握上玻璃杯時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女孩的指尖。
玻璃杯裡的液體還冒着熱氣,女孩的指尖卻透着寒涼,像是泡過冰水似的。
他輕撩眼皮,徐徐看住她,語速緩慢,像是經年沉澱下來的好酒,透着醇熟的味道:“冷嗎?”
簡隋琛的嗓音向來是清冷的,不帶感情,然而此刻,棠音卻意外地聽出一絲溫和。
她鼓起勇氣偷瞄沙發上的男人,卻不想被抓個正着。
四目相對,空氣裡肉眼無法看見的氣流都在這一刻暫停湧動,唯有她的心跳聲在轟然作響。
“不冷嗎?”簡隋琛又問了一聲,他接過女孩手裡的玻璃杯,指尖輕敲兩下,清脆的聲音登時萦繞在耳旁。
棠音不自覺撚了撚手指。
指尖還留有餘溫,溫溫熱熱的,有點像春日午後的暖陽照在身上的感覺,很舒服。
女孩反應遲緩,顯然沒有回過神,簡隋琛也不催她,隻舉起玻璃杯慢條斯理抿了一口。
甜味在舌尖蔓延,不同于茶葉入口時的濃醇回甘,更像是味道偏淡的糖水,也沒有豐富的層次。
簡隋琛神情依舊冷清,看不出喜惡,但他緊蹙的眉心卻微不可查地舒展了開來。
棠音自然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她才剛反應過來自己還沒回答簡隋琛的問話。
“有點……冷……”她把手背到身後,緊張兮兮地垂下頭,避開了簡隋琛如鷹隼般銳利的視線。
她感覺她的任何心思都逃不過簡隋琛的眼睛,這種毫無保留暴露在對方面前的錯覺讓她沒來由地心慌。
女孩子乖乖站在那兒,一副犯了錯等待批評的樣子,“我想要把空調溫度調高,但我不知道怎麼操作。”
上午用檀木簪盤起來的頭發松散了,額前落下幾縷發絲,遮住了眼睛,從男人的視角看過去,有種破碎的、淩亂的美感。
女孩狐疑了一瞬,還是用手指勾起發絲挽在耳後,她的動作極其自然,完全是下意識做出來的,卻好像精心設計過一般,一舉一動都是撩撥。
簡隋琛眸光微滞,喉結明顯地滾動了下,聲音低啞:“陳姨沒有告訴你嗎?”
棠音搖搖頭,又覺得這樣回答不太對,擔心陳姨被責怪,忙補充:“是我自己忘記問她了。”
簡隋琛看着她,眼底是她讀不懂的神色,好半晌,她才從男人口中聽到一聲低語,“過來。”
棠音心跳着,長睫怯生生掀開,似乎在用眼睛問他要做什麼。
簡隋琛不緊不慢盯着她,也沒有催促,但他身上強勢的氣息早已經彌漫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叫女孩逃無可逃。
棠音一點點挪步,直到在他左腿側面停下,櫻粉色的馬面裙裙擺蕩漾着波紋,若有似無蹭過男人的西裝褲。
“簡先生……”她顫着嗓音喚他,像是在祈求憐惜。
簡隋琛挑眸,壓抑嗓音道:“坐。”
“啊?”棠音瞳孔倏地放大。
簡隋琛掃了她一眼,見她局促不安地攥着裙身,便放輕了聲音,指着身旁的位置道:“坐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