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而且姚奶奶自己和兒女都有錢,也确實沒有貪圖一點蠅頭小利的必要。
可曲通幽卻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她左思右想,還是摸不到頭緒,隻好先撂下這件事先回了家。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跟父母說起了這件事,父母聽着就皺起眉頭。
“你也太大膽了,那個牛得順可是個要錢不要命的。”曲振軍訓斥道,“你一個姑娘家,那邊那麼多大男人,要是吃虧了怎麼辦!”
夏璇也幫腔:“可不是,那家人都不是好相與的,當初他們還住在樓下的時候,門口的紙殼子被人撿走了都要鬧上門的。估計是他自己丢了什麼東西,才想着去姚奶奶家碰瓷的。不行,我得給老太太說一聲,她一個人住在這還是不安全。”
夏璇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說着就放下筷子開門下了樓。隻剩下曲通幽舉着筷子呆愣愣坐在那,目光都落在空中沒了焦距。
她想起來是哪點不對了。
“爸,他們家既然這麼愛财,為什麼樓下的房子空了十年啊?就算是因為遺産分配問題,租出去也能賺點租金平分啊?”
曲振軍皺眉想了一會兒,說道:“這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們家就那麼一直空着……不過也不是沒來過,一年總要來那麼兩三次的。而且每次都是兄弟們一起來。你這麼一說,是挺奇怪的。”
“一年來一次還是兩次啊?都是什麼時候來?”曲通幽追問着。
“這我哪記得啊。也就最開始那幾年,後來就不來了。你這閨女,問這麼詳細幹什麼?”
……當然是因為她突然想到一種匪夷所思的可能。一種她在現實中沒見過,但是有一次在新聞裡看到過的可能……
她沒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隻是在睡覺前,她又翻了翻那本名叫《通用語嬗變考》的書。
這書她在宿舍的時候從方君茹那裡看到過,裡面記錄了很多克金文。後來她覺得自己也許能用到,就也買了一本,這次正好回家也帶了回來。
她在上面查到了遇到女鬼的那天晚上自己腦海中新出現的兩個陌生字符,這兩個字符組合在一起,放在現代的語境中,大概是挽歌的意思。
唱給死者的歌,代表慰藉,代表安息。但,也僅僅隻是一種菲薄的願望,并不能真的把怨魂強行消滅或者超度。
淩晨兩點,所有人都陷入了睡夢中。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半夢半醒間,曲通幽又聽到了前幾晚的那敲門聲。
這次她早有準備,迅速就清醒過來。摸着黑穿好衣服把提前放在床頭的菜刀握在手裡,打着手電筒小心走出卧室。
隻是剛剛來到客廳,她的腳步就頓在那裡。
——家裡的雙層防盜門,裡面的一層門是朝内大開的,隻有外面一層格栅鐵門關着。樓道内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外面到底站着什麼。
笃——笃——
敲門聲還在繼續,聲控燈卻沒有亮。
曲通幽咽了咽口水,試探性喊了一句:“陳奶奶?”
單調的敲擊聲持續着,就像是外面的東西聽不到人聲一樣。
她深吸了一口氣,換了個稱呼:“福奶奶,是你吧?”
突兀地,敲門聲停了。
——果然猜對了。
這個家屬院裡,估計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福奶奶了。曲通幽也是昨天晚上從自己爸爸口中問出來的——福愛花,一個十年前就已經死了的老太太,她才是樓下那間房子的第一任主人,也是牛得順的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