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暗鸢樓乃是北寒最大的暗探組織,由‘天、地、人’三閣組成,其中‘天閣’最為神秘,統籌樓中一切事務;‘人閣’負責搜集各種情報;‘地閣’則接取暗殺令,樓中人皆以數字為代号,傳承已有百年之久。”
阮歆梨捧着藥碗烏眸晶亮,眼巴巴地望着品茶歇息的阮懷軒催促道:“然後呢?又是怎麼判斷出令牌是假的?你趕緊說!”
看着猴急催促的阮歆梨,阮懷軒指了指阮歆梨手中還是近滿的藥碗。
阮歆梨五官微扭,猶豫了一瞬,還是抱起藥碗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阮懷軒滿意地點點頭,扇柄輕輕敲擊着桌面,故意放緩了聲賣關道:“剛剛說了,暗鸢樓的人都是以代号為名,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又分散于各地,你說他們自己人又是怎樣相認呢?”
阮歆梨反應極快:“令牌!”
“聰明!”阮懷軒搖頭晃腦道:“傳講暗鸢樓隻要有人死亡,他的代号與令牌就會由新人接替,也就是說這‘集鸢令’至少也有百年之久。”
“所以呢?”阮歆梨跳下床,爬到阮懷軒身邊的矮凳上:“你們見過真的集鸢令?”
“自是沒見過。”
阮歆梨撲扇着細密的睫羽甚是急切:“哥!你别賣關子了!”
衣袖被拉扯得歪扭,阮懷軒仰着身躲避道:“行了行了!我這就說!是令牌的制作工藝!”
阮懷軒扶穩已經半個身子趴到自己身上的小妹,松了口氣解釋道:“北寒在工藝上本就不如東盛,百年前尚且用着塊煉之術,這樣煉出的鐵雜質較多且質地偏軟,集鸢令應當就是用這種方法制煉而成。”
“但是在杜府發現的那枚令牌,制作工藝明顯更為精熟,所用材料也更加純淨剛硬,顯然是用東盛近幾年才改進的冶煉之術所制。”阮懷軒将剝好的橘子塞進阮歆梨的口中道:“依着暗鸢樓令牌相承的規矩,杜府尋到的那枚令牌便隻會是假造的。”
“啊,原來如此!”阮歆梨含着橘汁口齒不清道:“哥,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暗鸢樓的事?”
“我本來也不清楚,這些都是昨夜聽顧兄所言。”阮懷軒不禁有些疑惑:“顧兄怎會對暗鸢樓的事如此了解?”
故事聽完了,阮歆梨跳回凳子上晃悠着小腿道:“說明哥哥書讀少了!”
“說什麼呢!我可是東盛年齡第二小的狀元郎!”阮懷軒有些不服氣的嘟囔道:“你怎麼和爹一樣......昨夜聽完後,他也是這麼說的。”
“既已入朝為官,所思則需更廣。”正好自門外進來的阮知閑提點道:“你若有心關注鄰國,這暗鸢樓的消息,你隻需稍加打探,也可了解一二。”
為臣者,安邦治國,替君分憂,目光自是不能短淺。
阮懷軒也意識到如今的自己還是學有所限,虛心起身鞠了一躬。
“阿爹!”突然想起之前阮知閑答應了她,要帶她去逛街市,阮歆梨甜甜央求道:“出門玩!”
阮知閑微微一愣,随即有些為難地商量道:“改日可好?阿爹今日須去郝先生家一趟。”
郝先生......阮歆梨也有些難過。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依稀記得那是一個和善愛笑的老人家。
大概是忙于處理郝先生的後事,阮知閑今日也換了一身素白長袍。清俊的面容透着倦意,看到阮知閑眉宇間新添的褶痕,阮歆梨摸了摸他的眉心道:“阿爹先忙,阿梨不急。”
郝先生是替阮知閑去杜府看診,出了這樣的事,阮懷軒也明白父親心中難受。
想着幫父親分擔一些事務,于是阮懷軒主動攬了活道:“爹,你最近隻管忙郝先生與回春堂的事,我這兩日正好休沐,可以帶阿梨出門玩。”
聽到阮懷軒願意帶自己出門,阮歆梨很是驚喜。
逛街市,買糖人這都不是她的主要目的。她這次出門就是想去閑來書齋找老闆打聽一些事情。
若是阮知閑陪着她,她就得老老實實跟在他身邊,不大好脫身。可若是阮懷軒陪着......
阮歆梨當即抱緊阮懷軒的大腿,兄妹情深道:“自打哥哥進了工部,阿梨也好久沒有和哥哥在一起了,阿爹你就放心忙你的,我有哥哥陪伴!”
“是啊,有我在呢,您隻管放心!”
阮知閑有些擔心,但最近他又确實忙不得空,對着一雙兒女叮囑了許久,這才應允道:“出門小心安全,不要玩得太晚。阿梨跟緊你哥哥,莫要四下亂跑!”
“嗯嗯!”小腦袋點若撥浪鼓,阮知閑也隻得輕歎而笑。
第二日,作為起床困難戶的阮歆梨主動起了個大早,最後一口蟹黃包燙得她直哈氣,也來不及吐出,就這麼呼着小嘴奔向了阮懷軒所住的清風小院。
“哥哥!天亮了!該出門啦!”
雕花隔扇未開,阮歆梨站在院子裡揮手呼喊,好一會阮懷軒才輕聲打了一呵欠,學着阮歆梨的語氣開門道:“知道啦!知道啦!天亮了!出門門!”
若是平日,見阮懷軒故意模仿她,阮歆梨定是要和他辯上幾回,今天有求于人,到了嘴邊的話又都咽了回去。
識趣的小姑娘眯彎了眼,讨好地挂笑道:“哥哥,我們去北街市好不好!”
一聽到北街市,阮懷軒立即明白了阮歆梨打得是什麼小算盤:“又想去閑來書齋買你那些神魔鬼怪的小書是吧?”
這次倒還真不是買書,但是阮歆梨也不想和她哥解釋太多:“你就說去不去嘛!”
“行!”阮懷軒應得幹脆,想了想又矮身低聲道:“爹和娘問起來,你可别說我帶你去買小書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