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下意識抓住對方的手腕。
時言朝猛地抽回手,袖子滑落蓋住傷疤:"玻璃劃的。"語氣明顯不自然。
池南雪皺眉。那道疤的走向太整齊,更像是...自己劃的。一個可怕的聯想浮現在腦海——他車禍那天,時言朝是不是...
"什麼時候的事?"他故作随意地問,眼睛緊盯着對方的表情。
時言朝轉身收拾牛奶盒:"不記得了。"耳根卻微微發紅,"喝完回去睡覺。"
池南雪抿了口牛奶,溫度甜度都恰到好處。這種細緻入微的體貼與剛才在屏幕上看到他疼得皺眉就立刻暫停視頻的行為如出一轍。時言朝對他的關注,遠不止表面那麼簡單。
"你也早點睡。"池南雪放下杯子,突然說,"黑眼圈很重。"
時言朝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他會關心自己。"...處理完這些文件。"他指了指桌上的一摞紙張,最上面那份露出"收購協議"幾個字。
池南雪假裝沒看見,拄着拐杖向門口走去。背後傳來時言朝的聲音:"下次渴了打電話給我,别自己亂走。"
池南雪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走廊的黑暗吞噬了他的身影,但這次,恐懼沒有襲來。他滿腦子都是時言朝輕撫屏幕時溫柔的眼神,還有那道可疑的疤痕。
回到床上後,池南雪盯着天花闆發呆。雨聲漸漸小了,但睡意全無。時言朝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表面上是控制欲爆棚的霸道總裁,背地裡卻會對着他的比賽錄像自言自語。明明可以輕易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卻對他這個渾身是刺的傷患小心翼翼...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輕輕推開。池南雪立刻閉上眼睛,假裝熟睡。腳步聲停在床邊,來人動作極輕地掀開被子一角。
溫熱的掌心貼上他的右腳踝,力道适中的按摩起來。時言朝的手法比康複師還專業,每一處酸痛的肌肉都被照顧到。池南雪強忍着不發出舒服的歎息,保持均勻的呼吸。
"快點好起來..."時言朝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想看你重新開車的樣子。"
這句話裡的渴望如此真實,池南雪的心跳漏了一拍。緊接着,一個更輕柔的觸感落在他的傷腳上——時言朝吻了他的腳踝,像騎士親吻主君的戒指般虔誠。
池南雪差點裝不下去。這個吻太犯規,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有沖擊力。他感覺到時言朝替他掖好被角,然後腳步聲漸漸遠去。
門關上的瞬間,池南雪睜開眼,摸到自己發燙的臉頰。窗外,第一縷晨光已經穿透雲層。他翻身把臉埋進枕頭,那裡還殘留着時言朝常用的那款雪松香水味。
這個認知讓他胸口發緊——時言朝昨晚根本沒回自己房間,而是睡在了他旁邊。而他竟然毫無察覺,睡得像個嬰兒。
池南雪摸出藏在枕頭下的手機,顧清明的未讀消息亮在屏幕上:「查到時氏正在秘密收購雪狼車隊,明天詳談」
他盯着這行字,剛才的溫情瞬間冷卻。時言朝書桌上那份收購協議,莫非就是...?但為什麼?是為了控制他,還是...保護?
遠處傳來廚房的響動。池南雪删掉短信,把手機塞回枕下。時言朝大概又在準備那種複雜的早餐——牛油果沙拉配煙熏三文魚,全麥面包烤得恰到好處,連橙汁都要現榨的。
這種奢侈的照顧應該讓人反感才對。但池南雪發現自己竟然在期待那陣腳步聲再次靠近,期待看到時言朝端着托盤出現在門口,臉上挂着那種"老子就是寵你"的欠扁表情。
"瘋了..."他喃喃自語,卻忍不住看向房門。
陽光完全驅散了夜色。新的一天開始了,而池南雪第一次不确定,自己是否還想維持這場"各取所需"的假象。
因為當假戲開始摻雜真心,遊戲就變得危險起來。
而對兩個同樣驕傲又傷痕累累的靈魂來說,承認心動比任何傷痛都更需要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