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言朝盯着他看了幾秒,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歎了口氣:"今天别出門了,我陪你。"
"不用。"池南雪勉強笑了笑,"你忙你的。"
時言朝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池南雪。"聲音低沉而堅定,"看着我,聽好了——從今往後,你不再是一個人。"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某個鏽迹斑斑的鎖。池南雪的眼眶突然發熱,視線模糊起來。他急忙低頭,卻被時言朝捧住臉。
"哭吧。"男人輕聲說,"不丢人。"
池南雪搖頭,咬緊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但當時言朝将他摟進懷裡,輕撫他的後背時,那些壓抑多年的淚水終于決堤。他攥着時言朝的衣襟,像個迷路的孩子般無聲哭泣。
時言朝隻是抱着他,一遍遍撫摸他的頭發,直到抽泣聲漸漸平息。
"睡會兒吧。"他輕聲說,幫池南雪躺下,"我在這兒。"
池南雪确實累極了,身心俱疲。酒精、情緒爆發和宿醉讓他很快陷入昏睡。朦胧中,他感覺有人輕輕握着他的手,指腹摩挲着那些傷痕,還有一聲幾不可聞的:
"我會保護你。"
這一覺睡到黃昏。池南雪醒來時,房間裡隻剩床頭燈柔和的光。他的頭已經不疼了,但眼睛酸澀腫脹,提醒着白天的失控。
時言朝坐在窗邊的單人沙發上,膝上放着筆記本電腦,屏幕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注意到床上的動靜,他立刻合上電腦走過來。
"好點了嗎?"聲音輕柔。
池南雪點點頭,突然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見過自己最狼狽一面的男人。但時言朝似乎并不在意,隻是遞來一杯溫水,然後坐在床邊自然地幫他按摩右腳的傷處。
"查到了些東西。"時言朝突然說,"關于你父親。"
池南雪的手指收緊:"...什麼?"
"他欠了高利貸,數額不小。"時言朝的語氣平靜,"找你應該是為了錢。"
池南雪松了口氣,随即又為自己這種反應感到羞愧。無論多麼不堪,那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
"别擔心。"時言朝捏了捏他的腳踝,"我已經讓人處理了。"
池南雪猛地擡頭:"處理?"
"合法途徑。"時言朝輕笑,"隻是'建議'他離開這個城市...永遠别回來。"
池南雪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被人保護、被人珍視的感覺太過陌生,讓他既渴望又恐懼。如果習慣了這種溫暖,失去時會比從前更痛。
"謝謝。"他最終隻擠出這兩個字。
時言朝搖頭:"不用謝。"俯身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餓了嗎?我煮了粥。"
池南雪怔住了。這個吻太過自然,太過親昵,仿佛他們已經這樣相處了很多年。而更讓他震驚的是"煮粥"——時言朝會下廚?
"你...做飯?"
"學了一下午。"時言朝有些得意,"嘗了六鍋才成功。"
池南雪想象着時大少爺在廚房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這個笑容很淺,但發自内心。時言朝看得愣住,随即也跟着笑起來。
"多笑笑。"他輕聲說,"好看。"
晚餐在卧室陽台上進行。時言朝的粥确實不錯,簡單卻溫暖。池南雪小口喝着,聽對方講今天公司發生的瑣事——刻意避開任何可能引發壓力的話題。
"明天有個驚喜給你。"時言朝突然說。
池南雪挑眉:"什麼驚喜?"
"說了還叫驚喜?"時言朝笑着擦掉他嘴角的米粒,"信我一次?"
池南雪看着他的眼睛,那裡面的真誠讓他無法拒絕。他輕輕點頭:"...好。"
夜深時,池南雪再次被噩夢驚醒。夢中他又回到了那個儲物間,黑暗、潮濕、老鼠在腳邊竄過...他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
"怎麼了?"時言朝立刻醒來,聲音帶着睡意。
池南雪搖頭,卻控制不住地發抖。時言朝打開床頭燈,看到他慘白的臉色後立刻明白了什麼。他二話不說将池南雪摟進懷裡,輕輕拍着他的後背。
"沒事了..."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我在這兒,沒人能傷害你。"
池南雪靠在他胸前,聽着那穩健的心跳聲。漸漸地,他的呼吸平穩下來,但時言朝沒有松開手。
"睡吧。"男人低聲說,"我守着你。"
池南雪閉上眼睛。這一次,夢裡不再有黑暗的儲物間,隻有一雙溫暖的手,牢牢牽着他走向光明。
黎明時分,當時言朝以為他已經睡着時,池南雪感覺到一個輕柔的吻落在發頂,還有一句近乎虔誠的:
"我愛你。"
這三個字輕得像羽毛,卻重得讓他心髒發疼。池南雪沒有睜眼,隻是往時言朝懷裡縮了縮,假裝這一切都是夢境。
但内心深處,他已經開始相信——也許,隻是也許,這場始于征服的遊戲,最終開出了真愛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