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被水雲淩灼燒的日夜,心魔恨得牙癢癢:“那火燒不疼肉身,也不燒沒有心魔的人。”
“它燒的是本體的神魂,是識海裡的心魔。”
姜洛玉眸子顫了顫,道:“你這次出來是想做什麼?”
做什麼?
心魔被這句話問住了,好半天才回道:“我隻是想來……見你。”
剛才的提議被本體無情拒絕,他氣不過,于是暫時吞了沉睡的道義,這才揍暈本體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
他本來是想見到姜洛玉之後,借機滿足那些粘膩不堪,混雜着肉.欲和極端掌控欲的念頭。
可當真的見到人後,他反而想不起那些東西,滿腦子都是比火更烈、比海更深的恨,還有深深的自我厭棄。
前者是對着神主,後者是對着自己。
他憎恨讓他和道侶分離的神主,也憎恨救不了道侶的自己,同樣憎恨把自己分裂出來的本體。
他意識到自己比起“心魔”來說,更像是被功法抽離的情緒。
他隻是個牽制道義的工具,可他甘之如饴。
因為隻有這樣,關于姜洛玉的情緒才不會被道義吞噬。
“看吧。”
一盞格外明亮的小燈放在了青年臉側,照亮了那雙黑漆漆的眸子。
姜洛玉:“看完乖乖回去,心魔占體時間過長會對識海有不可逆轉的影響。”
而且很容易走火入魔。
心魔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張讓他魂牽夢萦了三百年的面孔。
青年側頭躲過了觸碰。
“你讨厭我?”心魔聲音幹澀。
姜洛玉搖頭:“我不讨厭你。”
隻是這種類似人格分裂一般的存在,讓他屬實有些接受無能。
心魔:“可我和本體本來就是一個人,我們記憶共通,神魂共享。”
“我隻是……性格不太好。”
他已經很努力的壓制本能了。
姜洛玉看着心魔通紅的眼睛裡湧上來的水意,咳了咳,伸手摸了摸心魔的頭:“我知道,但現在你們是兩個獨立的意識體。”
心魔起身站到姜洛玉面前,蹲下去沉默良久,擡頭對上姜洛玉的眼睛,認真道:“如果,我願意回歸本體呢?”
蹲在身邊的男人身形高大,即便是處于弱勢的姿勢,依舊給姜洛玉帶來不小的壓迫感。
姜洛玉:“心魔隻能被斬落在熔淵。”
心魔:“我不一樣。我是本體分出來壓制道義的,我的歸宿從來不在熔淵。”
“我了解道義的弱點,解決道義……本體就不用我牽制道義了。”
姜洛玉:“你要怎麼做?”
面前的人陡然間從青絲切換成了銀發,那身似有若無的煞氣徹底消失。
“心魔呢?”姜洛玉眼皮一跳。
叢明雪抿了抿唇,起身點燃了桌面僞裝成噗通蠟燭水雲淩,淡淡道:“揍暈了。”
在祭台上半死不活,留了一口氣壓制道義。
一雙露着半截藕臂的手掐滅了焰心。
姜洛玉:“心魔都暈了,怎麼還和自己過不去?”
叢明雪瞳孔縮了縮,回憶起剛才心魔的話,一言不發地把人抱在懷裡,擦拭着姜洛玉手指沾染上的蠟油。
“它離開本體太久了,已經學會了撒謊。”
姜洛玉若有所思,所以剛才哪一句是假話?
吸收了叢明雪帶回來的魔晶和魔植,鬧騰許久的魔核這才安靜下去。
此時距離空杞仙帝舉辦宴會還有不到十天。
姜洛玉終于擺脫了看什麼都像要殺人的眼神,轉而開始和衆人一起打磨即将扮演的人設。
皮囊過于相似反倒惹人厭煩,而且目的性太明顯。于是姜洛玉并上花神大刀闊斧,用瓷土捏了三天三夜才确定最終接近空杞仙帝的容貌。
少年身量,一張臉精緻得不行,眼神帶着柔弱善良還有小白花的堅韌,在衆多和扶樂相似的臉裡一枝獨秀,和正主相比……
二者之間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連帶着眼角翹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姜洛玉正站在會客廳外欣賞捏完的殼子,剛要變上一變,一隻身上帶着露水的彩色蝴蝶就飛到了眼前。
浮白變回人形,對着姜洛玉單膝跪地:“境主,兩天後春花宮即将選一批仙侍入宮。”
“知道了,我去看看人設背景出來沒。”